◎丹萍

1

有一天大家说起自己见过的“高人”，在预测未来上有多厉害。

我在一个饭局上，也遇到过传说中的“高人”。当时大家纷纷报“八字”，向他请教。

我历来不信这些，当然是一言不发，比较着自己的判断和“高人”的判断有什么区别。比如有一个做服装批发生意的人问高人，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建议。

“高人”说，看出他这几年不太顺，建议他且战且走，退出商场。我觉得这算不上什么神奇的预言，传统生意没有以前好做不是必然的吗？

闲聊加咨询结束，吃饭的时候我的座位和“高人”挨着，道不同，但大家总要聊几句。

我就忍不住小声问：“你是怎么开始做这一行的啊？”

现在想想，都算是有点不礼貌。

“高人”说自己以前是在化工领域的一个研究所工作，喜欢周易，做这一行，也不过是为了糊口。

“骗人呗。”他说。

他这么说，我反而对他有了几分敬意。你觉得我有用，我就有用，你觉得我是骗子，我就是骗子。

周易我不懂，解决人生的难题，人情世故的学问都很有用，就凭“不争论”的这个修养，人家也算是个中高手了。

倒是我，格外小气。

2

我和闺蜜为了吃不吃某种保健品的问题争论了好多年。她建议我吃，我反对她吃，觉得浪费钱，都是真心为对方好。不管什么场合，话题踩上这个雷，场面必爆，门都摔了几次。

前几天一起出去玩，我看她在吃东西，随口问你吃什么呢。

她说：“智商税。”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从此友谊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3

我有一个噩梦。

就是我是养狗的，我每次带佐罗出去都会带齐三件套，狗绳拴好狗，狗屎袋拿好，水瓶装好水，以备需要冲刷佐罗搞脏的地方。

我的噩梦是，别人的狗拉屎没收拾，会有人以为是我没有收拾，质疑我的品德。

我被质疑过。有一次一个种花的工人说，你们这些养狗的，很多人的品行不如狗。草坪中有很多狗屎。

我很认真地和他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不能不区分责任人。不能因为我牵着狗，你就让我为别人的行为负责。

工人本来准备吼几句就走，发泄一下情绪，结果没想到，我认认真真，追着他掰扯。

还把手里的三件套给他看。

还建议他和领导提一下意见，可以在草地边上写一些提示牌。

说得我也又累又气，差点声泪俱下。

搞得工人都不好意思了，现在看见我都躲着。

为避免类似的事情，我很浮夸，经常甩着手里的袋子，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是负责任的。

有一次佐罗拉肚子，狗屎捡走了，还是把小区休闲的一个区域的地面搞脏了。我一点没含糊，把佐罗拉回家，然后提着装满了水的水桶，用垃圾袋装了大罐酒精、湿纸巾和刷子，还牵着佐罗下楼。

我让佐罗坐在旁边的空地上。我先用部分湿纸巾擦干净搞脏的那块地面，然后倒酒精消毒，然后倒水，又用刷子呼呼刷了一阵，再用余下的纸巾吸干水，空瓶子脏纸巾装回垃圾袋。

这才心满意足回家。

这个举动耗时很长，但我觉得有点证明自己的意味，是一个无声的争辩，自己还挺满意的。

过了很久很久，被我刷过的地方还比旁边干净很多，在阳光下白晃晃的，格外明显。

好几次我都对到我家的朋友说，看到那个地方没，你知道为啥特别干净吗？是我刷的。

地面是平的，但那是我立起来的道德丰碑。

以上是前情提要。

昨天拉着狗散步，又有人追上我说，狗拉屎啦。

指了指我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灵光一闪，决定换了打法。

二话没说，就退回去把狗屎捡走了。那个人也满意地走了。

连佐罗都诧异地看着我，流露出“这也不是我的屎啊，我还没拉，你捡错了”的表情。

无所谓。这样挺好，这个噩梦结束了。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