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上午,林斤澜百年诞辰纪念座谈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座谈会上,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张宏森在讲话中回顾了林斤澜对写作的不懈琢磨与对生活的不断体悟中磨砺笔锋、为人民奉献文学精品的一生。
文学创作需要“两个再认识”
一百年前,林斤澜出生在浙江温州百里坊一个尊师重教的家庭,自小接受开明的现代教育,13岁时就在学校发表了第一篇作品《新路》。1937年冬天,林斤澜离开老家,来到平阳县山门地方的闽浙边抗日救亡干部学校学习,也是在那一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青年时期的林斤澜
新中国成立后,林斤澜先后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创作组、北京市文联研究部从事专业创作。1950年,他写下反映抗美援朝的独幕剧《祖国在召唤》。“在不同的生命阶段,他始终铭记的是两件事,一是爱国,一是爱创作。”张宏森说道,林斤澜曾到北京郊区石景山八角村生活工作过数年,他并不以农村生活为苦,认为这是深入了解深山百姓生活的好机会,这段历练也成为这位深具理想主义的作家重要的创作源泉。
林斤澜的成名作、广为人知的短篇小说《台湾姑娘》在《人民文学》1957第一期头题发表,这篇小说以独特的题材、别具风格的语言、真挚的情感赢得了读者的喜爱,也得到了文艺界的关注。新时期以来,“矮凳桥风情”系列代表作的问世,让林斤澜获得“短篇小说圣手”的赞誉。
《矮凳桥风情》书封
1982年,林斤澜以短篇小说《头像》获得第四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他在座谈会上的发言中提出,文学创作需要“两个再认识”:一个是对生活的再认识,要回到生活中去,获得直接的感受;一个是对写作的再认识,不能从概念出发,而应该走现实主义的道路。在张宏森看来,这两条朴素的写作规律对今天的作家、对当下的文学创作依然至关重要。
林斤澜以短篇创作丰富了中国当代短篇的可能性,他更新着、补充着中国短篇小说的传统,他从具体生活潜入人类至幽至微的心灵世界,在笔记体、诗体以及现实主义的书写中,营造出一座朴素又瑰丽的世界。这样一个充满创造可能性的短篇小说世界也正向我们当下的写作者们敞开,2021年,以林斤澜名字命名的短篇小说奖项在温州落地举办,这是全国有影响力的以短篇小说为评选对象的文学奖项,林斤澜对后辈的爱护、提携和支持在今天依然发挥着作用。
晚年时的林斤澜
以冷隽与奇诡的风格著称
座谈会上,沈阳师范大学教授贺绍俊表示,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林斤澜和汪曾祺是两座并立的高峰,他们不仅是一对忠诚不渝的文友,而且都以自己独特的风格而开创了当代文学的新空间。“汪曾祺的意义得到了人们的充分认识,但林斤澜似乎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今天我们为林斤澜诞生一百周年举办纪念活动,希望借助这次活动让我们重新认识林斤澜的意义,能更好地继承他的文学遗产。”
贺绍俊称,林斤澜对短篇小说创作有很多精辟的见解,比如他说小说创作要“无事生非”,要“空穴来风”,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强调小说的虚构性和想象力。他还说写小说要“有话则短”,“无话则长”,也就是说,写小说要写别人不了解的内容,现实中经常存在就不要说了。林斤澜悟到了短篇小说的精髓,他写的短篇小说完全实践了他对小说艺术的理解,从而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贺绍俊
“林斤澜以冷隽与奇诡的风格著称,这得益于他喜欢在创作中进行语言探索,努力锻造出简约凝练的语言。”贺绍俊列举道,林斤澜的《矮凳桥》系列用地道的温州腔来表现他的故乡——温州的地域文化,表现那些如同“矮凳桥”一样普通的、生活在矮凳桥周围的小人物,如起早摸黑做鱼丸卖的“溪鳗”,走南闯北跑供销的“车钻”,走街串户做纽扣的“章小范”,在这些作品中也贯穿着一个主题——“人的价值”,或者如作者自己所说,是要表现“生命的韧性”。
林斤澜的短篇小说和鲁迅的小说一样,蕴含着很深刻的思想,但林斤澜把这一切藏得很深。“这也是林斤澜在艺术上与汪曾祺不一样的地方,汪曾祺追求的是淡雅,林斤澜追求的是幽深。现在很多人在学汪曾祺,我也期待会有很多人来学林斤澜。”贺绍俊说道。
林斤澜和汪曾祺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