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下午，东航MU5735航班从巡航高度骤然下降，下午2点23分，飞机信号消失在了雷达屏幕上，这架载有132人的飞机最终被确认坠毁，本应飞往广州的MU5735，永远定格在了300公里外莫埌村的山谷中。随着事故救援的推进，各方抢救力量汇集莫埌村，事发地点复杂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天气因素，一度给救援带来困难。
虽然已过黄金救援期，但直到今天白天现场所有救援人员仍在坚守，首批消防救援力量已经连续开展了6天搜救工作，全体消防救援人员搜寻范围累计超过24万平方米，不放弃任何搜救希望。经过6天全力搜救，截至26日晚，“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国家应急处置指挥部确认，东方航空公司MU5735航班上人员已全部遇难。
民兵队伍抵达坠机现场 开展救援扑灭山火
22日到24日藤县出现连续暴雨，事故核心区域多处出现积水，通往该区域的道路也一片泥泞，大型消防救援车辆和设备无法靠近，但这些都没能阻挡全力搜救的脚步。自21日下午抵达事故现场，藤县人民武装部民兵训练员队队员潘启雷和其他队员一直在事故核心区域参与搜寻工作。
21日下午3时许，潘启雷正在藤县县城训练，在手机看到消息后打电话确认属实之后他们就迅速集结队伍，先遣小分队15个人带着装备就立即前往事故现场。潘启雷训练地距离事故地大概有30多公里，他们携带上风力灭火器、绳索等救援工具集结出发。在距离事故地大概10公里左右车就开不进去了，于是队员选择跑步前往事故地点。“具体跑了多久我也不清楚了，当时就是想拼了命地赶到那个地方。”
潘启雷清楚地记得，那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煤油味，飞机残骸散落一地，一路小跑10公里来到现场的队员们顾不上休息立即开始灭火、寻找幸存者，他看到很多散落的飞机残骸。“藤县这边植被比较茂密，我们到位之后，藤县森林消防也差不多同时到位，我们就同时开展灭火。后续过了10多分钟，第二梯队塘步镇的一个应急排也陆续赶到，救援力量到达现场的速度很快，也比较快地扑灭了山火。”经过专家培训后，他们开始了搜救工作，任务就是搜寻黑匣子、飞机残骸和遇难者。
直到22日凌晨3点，他才被替换下休整。当日休息2个多小时后，潘启雷又出现在事故救援现场。随后的这几天，潘启雷他们都是早上6点开始吃早餐、整理装备，6点半集合出发去现场，搜寻完回到后方休息基本上都是晚上八九点钟。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当地下起了大雨，这对搜寻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搜救队员们爬山都是手脚并用，尽量克服雨天影响尽快去搜寻可能的幸存者。因为防疫，进入事故核心区域都必须穿上防护服，下过雨后当地温度比较高，穿上防护服之后非常闷热，大伙的衣服都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甚至连戴的N95口罩也是湿的。“有几个队员说我们天天喝那么多水，但是从早到晚居然都没上厕所，因为水分都通过排汗后蒸发掉了。” 潘启雷说。
23日下午16时30分许，在距离坠机发生50小时后，第一个黑匣子被成功找到。潘启雷当时并不在挖出黑匣子的区域，但听到指挥部的通报后他心情激动，因为他觉得，找到黑匣子就意味着大众能尽早知道事故原因。
25日凌晨12点，忙碌一天的潘启雷终于给孩子们发了一条语音，但孩子们早已睡着。“他们每天中午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但我基本上接不到，我穿着防护服，手上都是泥巴，没办法拿手机。”
“来回的趟数已经数不过来了，只要有需要我们就送”
MU5735的坠机地点位于山林地区，大型车辆很难到达。通往莫埌村的水泥村路仅三四米宽，为了打通救援通道，救援指挥部决定在苍硕高速往南宁方向开辟通道，以供救援车辆更快进入事故现场。与此同时，为了更快地开展救援，附近的村民也自发行动起来，通过多种方式协助救援。为保障前线救援人员的物资供应，坠机地点附近的村民自发组织摩托车运输队，协助将物资从临时救援指挥部运至核心现场外围。藤县莫埌村侠村附近的村民自发组成摩托车车队，以最快捷的方式为东航客机事故救援运送物资，侠村的莫先生一家五口都投身于支援救援当中。
“来回的趟数已经数不过来了，只要有需要我们就送，大家的摩托车都骑冒烟了。”莫女士称，村民们都很热心，“很多村民只睡三四个小时，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都熬红了，还有很多人是推掉自己的工作赶来帮忙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有需要，我们就会帮忙。”
塘步镇律村位于事故发生地莫埌村旁边，村民李董得知飞机失事的消息后，知道前方搜救人员应该会需要帮忙转运救援物资，便在一个村民微信群里号召同村的村民一起开摩托车去帮忙。“我们这里山比较多，路不好走，相比汽车，摩托车更方便而且基本上每家都有。”李董说，他和其他村民一起启动了摩托车的引擎，直冲向莫埌村。
当天晚上开始，李董和10多名村民一起，多次向搜救现场运输物资，“最开始送的是一些消防器材、照明设备这类装备，后来开始送一些矿泉水、方便面等饮食。”李董说，从他们村子到事故现场大约有七八里地，通往事故现场的一条路为村民集资修建，最窄的地方只有2米左右，汽车多了容易造成拥堵。这时摩托车的便利性就得以体现出来，能够在山路间较为顺利地穿梭。当晚他们一直帮忙运输物资，直到深夜11点多，有成员先后送了四五趟物资。
此后的几天里，李董等人还在坚持帮忙运输物资，“在我们的队员中，最小的只有十几岁，最大的有60多岁，老人平时在家种地，这次也骑着摩托车帮忙运输物资。还有一个年轻人，在附近的工厂打工，他把我们号召村民帮忙运输物资的信息给老板看了，老板当即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来村里帮忙。”
“还有一次，有一个附近的奶茶店老板，给我们送来了上百杯奶茶，麻烦我们送给救援人员，我们将一部分奶茶送到了指挥中心，领一部分奶茶交到了值守在搜救现场附近的交警手里，辛苦他们帮忙送给在搜救现场工作的人。”李董回忆说，这些事让他觉得非常温暖。“我们村子有600多年的历史了，感觉这段时间是这几百年来最繁忙的时候。这段时间是很多村民为一年的耕种做准备的时候，但大家还是抽空出来帮忙，他们就说觉得有人遇到了灾难，我们在附近，一起出来帮忙，都是应该的。”
摩托车店老板提供免费维修：“别问我成本是多少”
村民自发组织摩托车运输队协助物资运送引发社会关注后，摩托车店老板黄胜森也自带配件专程从百公里外赶来，为运输队提供免费维修。当被问到帮助运输队的人工和材料花费了多少成本时，黄胜森回答说：“别问我成本是多少钱了，我就是希望能尽我的力帮助到事故的搜救，能帮一点是一点。”
从24日开始，每天他几乎都要协助修理30到40台摩托车，“主要的问题是轮胎磨损、链条问题和刹车不灵，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疑难问题。如果需要换配件，我就用我带来的配件，免费给他们换上。”
黄胜森的孩子今年10岁，得知父亲跨越100公里来莫埌村帮忙的事情后，一直夸赞爸爸“很棒”。这让黄胜森感觉自己的行为也是给孩子上了一课。随着救援指挥部在高速路上打开了缺口并建设了直通搜救场地的道路，摩托车运输队的大部分使命已经完成。因此26日他重新回到了摩托车店。
无人机侦察、4G单兵图传等设备陆续投入搜寻
26日，有部分来自附近林场的伐木工人进入搜寻现场，他们主要负责清理植被，为救援创造更便利的条件。据此前救援指挥部召开的发布会介绍，搜索区域部分地区基本上是原始山林，山势陡峭，从山脚到山顶高差近百米，消防救援人员主要依靠铁锹铁铲，沿着一些大型的石头、断壁一路向上开辟道路，一边攀爬一边搜寻。该区域植被丰富，到处是比人还高的茂密杂草，救援人员视线受阻，春雨后山林里有蛇虫出没，增加了风险系数。
与此同时，当日所有搜寻人员都戴上了专业的防切割手套。据介绍，由于淤泥中有大量飞机的金属碎片，其边缘非常锋利。为了保护救援人员，相关部门给每个人都配发了防切割手套，保护大家的安全。
随着救援工作的深入开展，更多的救援设备也投入到现场。消防部门派出4个外围搜索组，携带无人机、4G单兵图传、卫星电话等装备，以核心区为起点，通过搭乘摩托车、徒步行进等方式进入7个沿线村屯周边区域，以无人机超视距飞行侦察、红外热成像搜索、信息测绘标注、重点区域超低空核查和精细化建模等方式，沿飞机飞行航线途经的约750亩的面积区域开展搜索工作。
消防部门表示，救援过程中发现现场有一定浓度的可燃气体。为此，救援人员使用六合一复合气体探测仪对核心区进行气体浓度监测，防止因可燃、有毒气体泄露引发次生灾害，目前核心区气体监测数值均处于安全范围以内。
目前，首批消防救援力量已连续开展了6天搜救工作，参援队伍各级指挥员身先士卒，始终在一线组织开展救援工作，全体消防救援人员搜寻范围累计超过24万平方米，搜寻到部分遗体残骸和机体残骸，抽排积水1500立方米，搭建洗消区为进出现场人员完成洗消作业6000人次，开挖排水沟渠90米。
“消防救援队员主要任务是进行生命搜寻和对包括黑匣子在内的飞机残骸搜寻，不放弃任何希望！” 广西自治区消防救援总队总队长郑西在发布会上如是说到。截至26日晚，在搜寻范围累计超24万平方米后，“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国家应急处置指挥部确认，东方航空公司MU5735航班上人员已全部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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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婧懿 陈静 张月朦 屈畅
编辑/王朝
校对/王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