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 黄浩:那些年的冬天,那也是一段温暖的回忆
作家联盟 2022-01-11 07:00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地冷,“一九”后的27号,迎来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气温急剧下降,降至-1°c,连日来,一直持续在1°c上下,这也是近年来罕见的低温气候。第二天一早,在朋友圈看到,头天晚上,在一些山区,像举村、灰坪、东坪、六春源、大俱源等地降雪了,这也是2021年的下得第二场雪。那几天,大家说的最多一句话:“今年比往年冷多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自己身在现在,思绪回到了从前自己的童年,往事再现在眼前,唤醒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联想起情感深处的那种情怀,宛如又回到小时候,在乡下的那段快乐时光,那些岁月的冬天。

“悠忽秋又尽,明朝恰立冬”。“立冬”是农历二十四节气的第十九个节气,也是冬季的第一个节气。我国民间就是以立冬为冬季的开始,就是说,从“立冬”这天起,就进入冬天的了。立,建始也,“立冬”就意味着进入冬季。古人云:“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意思是说秋季作物全部收晒完毕后,收藏入库,有些动物也藏起来准备冬眠了。

冬,万物趋于闭藏也,养精蓄锐,人们沉淀自我,静待机遇。冬是素简,是贮藏,更是希望。在古代社会是 “立冬”与立春、立夏、立秋合称为“四立”,作为“四时八节”之一,于是都要举办相应祭祀活动,以纪念之。

我的少儿时代是在农村度过的,在旧时,一年四季分明,夏天最高温度可达39°c,冬天最低温度可降到-2°c上下,也有年份甚至更低一些。那时的冬天冷得出奇,冷到什么程度,连天井边的脸盆里的水、水缸里的水也结了厚厚的冰。下雪天也特别地多,每年都会落那么二三场大雪的了,积雪也厚的不得了,有时高达五六十公分,脚踩下去,直到膝盖部。用“风雪交加、天气严寒、天寒地坼、寒风刺骨”这些词汇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冬天到了,隆冬的凌晨,地面上铺上一层层薄薄的霜花,那粘满霜花的树枝上,疑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林中,格外壮观。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眼的让人眼花缭乱,徒步在乡间小道,四周传来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里头钻。

小时候,农村的冬天来得特别地早,吃过早饭后,穿上母亲缝制的的棉袄、棉裤、棉鞋,在那冰冷的冬天里,穿上这些,心里总是暧烘烘的,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走在路上,寒风刺骨,跑着到了学校,寒意稍减。也有个别人还要拎个“火熜”烘烘手、烘烘脚,我也曾有过。到校后,放下书包,跺跺脚、摸摸耳、搓搓脸,同学们蹦蹦跳跳,相互挤挤、撞撞,以此取取暧。听到上课哨声响起,纷纷停下,迅速回到教室,开始新的一天学习了!

那个年代里,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葛屦履霜,大多人衣服穿的特别少,像手套、围巾等防护“设备”更是谈不上了!寒冬腊月,手脚总是遭罪,寒风吹过,难逃厄运,寒气逼人,逆风凛冽,脸上如刀割一般刺痛,脸上冻得又红又肿。手上有时还会裂开一道一道的小裂囗,像我们小孩手脚冻坏、耳朵冻破也时有发生,冻出筋骨常有出现,皮肤也被冻得粗糙,生冻疮常有的事。

——那时“面油”是最好护肤品,于是也有些人会到周家合作社买点回来搽搽。条件好的人家,买点雪花膏什么,有盒装的,像百雀羚、老上海白玉兰等品牌,也有散装的,每次去买都要带上空盒子,装满一盒多少钱,因这便宜,更多的是买这样的。更便宜的就是哈利油了,很多的人就买它了!

冬天到来了,要做好防御寒冷的准备。在那个没有“席梦思”、“弹簧沙发床”、就是连棉絮都紧缺的时代,寒冬时节,为了防寒保暖,人们只能稻草来垫床了,并形成了一种生活常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百姓日常生活的极其重要组成。

稻草铺床,要用更长一点糯谷稻草,为此,晚稻收割后,生产队所用的稻草分到家家户户,它除了铺床外,草鞋也是用它来编。分到后,要多日晾晒,晒干后,拍打灰尘、清理须根,最后只留下中间那长长的一断。也有的人家,连枕头也买(做)不起,也只能用稻草来替代了,拿一把稻草,用几根稻草一捆就行了!

在当年的农村,进到冬季的要做第一件事体,就是“铺稻草床”了。将那些稻草一把一把搬到床板上去,要一头一尾交叉着摆放,一般要叠放三四层,铺完后,拉拉平,踩踩实,最后铺上草席,算是完工了。

——到杜泽上高中后,住校了。到了冬天,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实在是太冷了,交谈中,经常提及此事,有些人也产生找点稻草垫垫床想法。真的有人看到那里晒着稻草,回来后,会把好“消息”告知,听后,一片喧哗,很是兴奋,趁夜深人静,三五成群到附近田边拿些回来。那时还很小,“大同学”他们去了,我也跟着去。

后来的日子,到金华上学后,也是同样做的。当年求读的“金华农业机械化学校”,地处在郊外,四边都是良田,课余、饭后,我们成群结队出去走走。记得第一学期某礼拜天上午,有同学在校园周边散步时,无意中发现田里堆着稻草,如获至宝,他们回到寝室,将“喜讯”告诉了大家,听后,纷纷放下手中的书、笔,直奔指定地点,抱的抱、提的提、拎的拎,个个脸上洋溢“丰收”喜悦,满载而归。年年如此,直至毕业。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迁,实现了从贫穷走向富裕飞跃,曾经伴随着一代成长“睡稻草床”的生活方式已彻底消失了,成为经历过这些人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在三九、四九的时节,冷空气南下,温度骤降,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第二天起来,田水、塘水、溪水、沟水等等,凡是有积水的地方,结成厚厚的冰,大人孩子走在冰上如履平地。像门口三席(斗)田里也是这样,因就在村边上,这里也就是我们“溜玩冰”的地方。

大家不约而同前往,在冰面上来回奔跑。因实在太冷了,脸蛋、小手立马被冻红彤彤的,耳朵冻得红肿,冻僵过。水气袅袅,头发上、睫毛上挂起了层层“水珠”,但玩意却没有丝毫减退,你撞我,我撞你,他倒了我拉,我倒了他拉,不一会浑身有了热气,额头有了汗珠,冻僵的手热乎了。捡起田边上的石头,用力敲打冰面,打出了很多小窟窿,冰冷的水便冒出四溢,用手摸摸,感受、感受,触到冷冰冰的水,立马将手收回,放“火熜”烘烘。玩法总是层出不穷,也不知那“高人”发明的了,大家一同动手,敲出一块冰块(圆形的,直径一尺大小),提上来,放到冰面上,用烧热的“火柱”在它的一边敲出一个小洞,然后用稻草穿过,上头打个结,两人抬起,一边走着,一边敲打,后面总是跟着很多玩伴,从村南到村北,从东头到西头,直至融化。大人看到后,也会驻足点赞,“这些小人,真当好老(厉害)的了,能想出这么好戏(玩)的‘东西’的嘞!”

——此情此景,正如宋代诗人杨万里《稚子弄冰》诗所云:“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成玉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儿时的冬天,特别寒冷,雨雪霏霏。总是在渴望等待第一场雪的到来。如是真的来了,欢呼雀跃,兴奋至极,会情不自禁高喊“下雪了,下雪了!”每逢下雪时,上课的注意力已荡然无存,全神贯注的是天井上面缓缓飘下的雪花。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扑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太阳照在白雪山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下雪的时候,站在村口,只见大雪纷飞,满天飞舞,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下,从天穹深处飘落,如同窈窕的仙女穿着白色的裙子,用她那优美的舞姿,轻柔地覆盖在房顶上、草尖上、树叶上,瞬间,本来面目被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悄悄地掩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积雪,置身于大自然,那“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之美景,赏心悦目,让人留恋往返,令人心旷神怡,这一切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场大雪过后,路边的树木缀满银花,栋栋房屋象琼楼玉宇似的闪着耀眼的银辉。那茫茫雪地,就是小孩们的游玩乐园。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中,漫无边际一片白雪尽显眼底,偶尔也会看到鸟儿在空中艰难地飞翔着,寻找它们的食粮,为沉默的雪天增加活力。抓起一把把雪,捏成一个个小雪球,追随着,堆雪人、打雪仗……冰雪严寒,却无法阻档我们的玩意,每次玩得不亦乐乎!

还记得,在杜泽中学读书的第二学期,连续下了四五天大雪。雪花飘飘洒洒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四周银白色一片。漫步校园,只见整座校园成了银妆素裹世界;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披上了洁白素装;梧桐树、冬青树枝条变成了臃肿银条;树叶上布满了晶莹霜花。

——校园的树上栖息很多鸟儿,小到麻雀、大到猫头鹰,还有斑鸠等等,它们多日因没进食了,饥肠辘辘,好多掉到地上了。我和吴炜、徐荣建、叶礼伟四人,在草场上走路时,正好路过那里,“哇,这么多了!”不由自主地抓了几只大大的(鸟)吃吃(本是打算放在蒸饭的蒸笼里蒸的)。有人建议,要不加点蒜苗((寝室门口有块学农基地,种了些大蒜的)不是更好吃吗?正在“实施”时,刚好被值周老师看见,他又向班主任王兰香老师说了此事,她好好地把我们批评一通。知道事情闹大了,又怕同寝室同学发现,偷偷把倒掉了!

那个年代,缺衣少食,茅屋草舍,食不果腹,捉襟见肘,衣衫褴褛,连穿个暖都成了问题。数九寒天,好多人穿的仍然两三件粗布单衣。只有经济条件好点的人家,花点钱,到供销社买几尺布,叫裁缝为家人做件把棉袄,过过冬。我家当年也置办一把缝纫机,冬天后,经常会有人上门,叫母亲做那么几件,平时做单衣多,像这段时间,以棉袄、棉裤为多。因生活条件艰苦,有棉袄穿的算是不错了,都穿着又厚又脏的棉袄,这棉袄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基本上是一水的灰黑色。

在那衣服“补丁加补丁”岁月里,即便有些人能穿上棉袄、棉裤那些,说实在的,因家庭经济条件所限,穿着单薄 ,上身就是件棉袄,没有内衣,空心透凉,下身穿条棉裤,没有衬裤。还有很多人没有袜子穿,就只能赤脚穿棉鞋了。像帽子、手套少之又少。

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色彩要多些,那个年代的标配是:羊角辩、红头绳、围方巾、穿花棉袄,当年村里也有几人这样打扮的,人们称她们为“村花”。

像大衣更是奢侈,村子里就那么一两件了,几十年如一日,每年冬天都是这件破旧的大衣,当年的大队长“世褔”就是一例。

——1979年9月1日,去“金华农机化学校”报到,像棉被、脸盆、草席等生活用品,应带尽带,唯一没带是那件穿过棉袄。行前父母告诉我:出门在外,要穿的体面点,棉袄不用带了,给我做件大衣好了,找个时间到城里去做(南街有家国营制衣厂)。不日成行,抽出时间去城里做了。元旦前夕做好的大衣收到了,是一件带毛领新式大衣(当年最流行的款式,有灰色的,也有蓝色的,我的那件是蓝色卡其布做的),这也是我穿的第一件大衣。穿上新大衣那一刻,让找到了“妈妈犹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的感觉。

那时候不像现在,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因是这样,很多用的、穿的物品,都是自已制作的。如鞋子、毛线衣等等都是自家做(编)的,像衣服,就是买尺布,叫个裁缝做做,棉袄、棉裤也是这样。

——在过去,年轻主妇、女孩子个个都会打毛线衣的。“寒衣御严冬”,都会抽点时间打几件毛线衣给家人穿穿。像我家里条件尚好,妈妈会去杜泽供销社(属于紧俏“商品”周家合作社是没的卖得)买点毛线回来打打,父母、兄弟姐妹每人都有一件毛线衣。由于各种因素的制约,很少有人去商店买点现成的毛线打的,她们打的所谓“毛线衣”,其实就是棉纱线做“原料”编成的。所以说,要打毛线衣,首先是从纺织棉纱线开始的。

纺棉花(纺线)是中国传统耕织社会的主要生产项目。在旧时,纺线是有纺车来完成的。小时候听大人说过,村子里也曾有那么两三辆,其操作步骤是这样的:先是将棉花拿到“棉花匠”那里将棉花弹成蓬松如火腿肠粗细长短的棉条。棉条放在纺线人的左手方,纺车上有一根叫梃子的钢丝,一端是尖的,朝着纺线人,纺线人先将棉条一头一边往外拉一边一个方向旋转(一般是反时针)搓,然后将头子缠绕在梃子上,顺钢丝直其尖,这样的准备工作完备后就开始纺线,左右手配合合理,右手摇车,左手握棉条往外均匀的拉,节奏是短一短一长……周而复始。在20世纪初中、期那段岁月里,纺线、织布还是农家妇女的必备手工。

随着织布机、纺线机发明,曾经广为应用“纺车”也就渐渐被更为先进“机器”淘汰了。在旧时的农村,因“生活”需要,加之经济条件的限制,纺棉纱线还得继续,但使用“工具”不是纺车了,而改为更小、操作工艺更简单的“棉纱板”(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副)了。我家里也有,母亲和大妹也会经常搓些棉纱线用用,只是拿来编织带子的了。其结构是:下面一块小竹板(三四寸,宽一寸)中间钻个小洞,用一根筷子大小竹棒插入。这一“操作”当地人叫做“拧棉纱线”。

——先将准备好一段棉纱线缚在“竹板”的一边,再将之拉至棒子上端,线头往下绕一圈,提起,将“棉纱板”吊牢,尔后握住上端,按顺时针传动,“棉纱板”也随之转了起来,之后,两只手相互配合,将另一手将手中的棉花团中的棉花,一小把接着一小把“棉条”往外均匀的拉,随着“竹板”的旋转,越扭越紧,使之变成细条,慢下来了,再传动,随着棉线长度的增长,“棉纱板”也渐渐地从上到下,高点落到低点,等到棉纱线到了一定长度(手抓不到位子)时,将之缠到“板”的一边,到一定多时,再缠另一边,循环往复……

——在那年月里,农村大多人是没有用“皮带”的,是以“裤带”代之,它是用棉花纺线做的成。像“空心带”、“松紧带”早先日子是没有的,后来即便周家供销社能有卖的了,但也很少有人家买得起。所以说,像围裙缚带、短裤缚带、“干粮袋”拎带等等各种常用带子,也是用棉花纺制而成的。

——因搓好棉纱线太小根了,是不能直接用来打毛线衣的,接下来,把纺(搓)线了!有些人家有专门纺线的“合成器”,也有人家手工搓的,使之由单股变为“绳线”。毛线纺好后,为了美观,有些人要去买点颜料染一下,各人所爱,染红、染绿、染黄各色都有,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还是喜欢原色的。那时“地方”(“村子”)上也有人要打(编织)些麦秆扇卖卖,为了好看一些,卖出更高的价格,也要把少量麦秆染成五颜六色,“打”出各种花样(图案)。——先把水烧开,把颜料(粉状的)投放进去,拌几下,在滚烫的沸水里,不停地翻动。多次看了后,也让我慢慢知道,各种不同颜色的颜料混合之后,可以产生出新的颜色……小的时候,如听说有人在染东西时,觉得好奇,总会跑过去看看。

在那时候,在冬天能穿上一双棉鞋就知足了!商店没得出售的,都是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的。在旧时,当地有个过年穿新鞋是习俗,所以说,做好后先放着,等到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穿。

做布鞋是家庭主妇的必须具备的手艺,以前的农家妇女在冬季有做鞋的习惯。像我们全家的布鞋都是由母亲来做的。然而记忆最深的是那老式棉鞋,在那个物质生活并不丰裕的年代,悠闲而舒适,算是最高档的享受了,它陪伴走过了那段少儿时光。

——做鞋的工具——“鞋楦”(当地人叫“鞋章”,鞋做好以后,放到里面去,把鞋面支撑起来),工艺相对复杂些,是由专门木匠加工的,村子不时响起“刨鞋章嘞”的吆喝声。而他带来的是“初坯”,如你真的想要买,谈好价格,依据大小、脚型、光滑等等,他还得用刨子再次修正下。小的时候,若是看到这种场面,很是惊奇,颇感兴趣,也会迫不及待跑过去,凑个热闹什么。像“鞋样”(包括鞋底和鞋帮的),就不一样,谁家“样子”好,照样画葫芦,参照“复制”一个就是的了!

“苎麻”(当地人称之为“甸麻”)是纺“鞋底线”的原材料,它也是除棉布(棉花)外的主要原料。于是每家每户在一些边角落(比较适宜野生,对土质没有过高要求)种上一些,等到要用时,采割就是了!

从“苎麻”采割开始,到后来的“搓底线”、“做鞋帮”,接下来又是纳鞋底、“上鞋帮”,到最后成鞋,需要好多天的不停地操作着,每一道“工序”都是一次艰辛的付出。

在童年的记忆中,吃过晚饭后,母亲拿出针线筐(竹制品,用篾编织的,当年农村家家都有),坐在昏暗“灯盏”(煤油灯)下,开始纳鞋底了!戴上顶针,拿出锥子、擀杖,从针线板上取出针和线,穿针引线了,准备工作就绪。

布鞋的“鞋底”的“用料”,是一些旧衣服撕碎的布条和零头布,将它们一小块一小块粘(麦粉调成)一起,比较厚,针线很难穿过去。纳鞋底是一件细致活,先用锥子钉一下,刺出针眼,再把针线穿过鞋底,然后用手使劲一勒,再拿擀杖用力“卷”几下,针脚便“埋伏”在鞋底上。母亲心灵手巧,纳出的针脚细密整齐……

做棉鞋既费工费又时,做棉鞋的里面要用厚实的布,铺棉花是最为关键环节,要铺的平正、均匀,否则要影响保暖的,若是“凹凹凸凸”,也不好看的。将做好的鞋帮和纳好的鞋底两者缝合,随后装入“鞋章”挤压下,一双精致的棉鞋就算完成了。早先年间做的无数双全是传统老式千层底棉鞋(两片式棉鞋),到杜泽中学读书后,穿那种老式棉鞋不好看了,第二学期,母亲又给缝制一双最流行的新式军千层底棉鞋,鞋帮也由棉布改为灯芯绒。在变的是式样、布料,不变的是爱心、亲情。

——第一次穿上母亲做好的那双新棉鞋去上学,因那时都是泥沙路,走在那路上,鞋底底层被那些碎石磨破了,到了学校脱下一看“破了” 心想:母亲一针一线做好的新鞋,怎么破了,好心疼啊!无奈之下,到了镇上叫了修鞋匠修下,她用车胎钉了鞋底,修破如新,不但可以穿了,而且还更耐穿了!就是这双修过的棉鞋,让我穿了好多年。几年后离开故乡,漂泊异乡,就再也没有穿过母亲缝制的布鞋了。

打小记事起,冬天穿的棉袄、棉裤、棉鞋和盖的棉被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凝聚了殷殷的母爱。后来的日子,凡是读到唐代诗人孟郊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诗句那时,就会想起当年母亲缝制衣、鞋的场景。

在那个物质财富极为匮乏年代,贫穷长期困扰人们的生活,当年许多仍使用传统、古老的方法。在冬天,烘火、烤火、烘烤就是取暖、烘干的最好方式。其用具主要包括火熜、烘罩、站桶。像“火熜”、“火钵”(提供热能的用具)烧的是木炭。所以说,在入冬之前,家家户户要准备好多好多的木炭,除了自家那些已经准备的外,也有时人家要到双桥、洞口那里去买些,因那边是山区,有专门烧炭出售的。他们的炭,是用硬木棒烧制的,应该说,质量好且耐烧。要做这些,必须有足够柴火,入冬之后,对农民来说,是一个相对农闲季节,加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天气太冷,手脚容易冻僵,加之过年也大量用柴等原因,所以说,在这期间,同时也要准备好多干柴,一般要去双桥和洞口那边去,早早出去,晚晚回家。山里生长很多的树,但像松树、杉树是绝对不能砍伐,只能砍些杂木类的硬木(硬柴),也要捡枝桠,如太长的,用柴刀将其斩成一断一断,连同那些新鲜堆放在一边,砍好后,采些藤条,扭几下,用它把那些堆着的柴,扎成一捆一捆,搬到独轮车上,之后推回家。

火熜是烘火的主要用具,在当年农村的冬天,烘“火熜”是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不做事、不干活,一刻也不离手,白天烘烘手、烘烘脚,晚上放到床上烘被窝,年复一年,已形成常态。一日三餐烧饭时,主妇同时也要搬“火熜”的——先底层垫点灰,中间放些炭,再把灶膛那些刚烧完的大点的“柴棒”搬出放进去,再盖上一层灰。

——立冬一过,人们就开始拎火熜了。烘火熜时,各有各的“招法”,妇女她们是放在身上系的围裙下面,男人则解下汤布盖上,小孩什么也没有,最多拿件衣服遮下。像我们小孩在烘火熜的同时,尽是“才尽其用”,也少不了“爆”豆也。用废弃雪花膏盒,放入几粒豆或番米(玉米),放到火熜里煨个几分钟,用“火柱”翻几下,等到外皮裂开,发出了“叭叭叭”的响声,熟了。因自己的“成果”,吃起来尤其的香,不管烫不烫,大家总是抢着分享。

燏罩,也称“烘罩”(用篾条编织),是烘东西的用具(主要给婴儿烘尿片(布)、缚裙用,无特殊用途,一般都在冬天用的),以前农的村家家户户都有。到冬天拿出来用,把物件摆放到上面,在下面放个“火钵”(泥土烧制的),里面堆放一些木炭,用明火引燃。这一“传承”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我儿子是在公历12月份出生的,正是寒冬季节。那个年代的婴儿用品都是自己家人做的,像尿片,里面还放了棉花,厚厚的,连续的雨雪天,洗好的物品几天都干不了,接不上用了!后来他外婆知道后,把家里的“烘罩”送了过来,而燃料则是由木炭改用煤球了,还好,此举一解燃眉之急。

站桶(也叫火桶)和摇篮(土话叫“困篮”,“睡篮”的意思),在旧时,这两件物品是婴幼儿用具的标配,于是每家都有。刚出生的婴儿用的是睡篮,长到一定大、会站立时,就要用要“站桶”了,农村出生的孩子,大多是跟随着它们长大的,我也是在它的陪伴成长的。——童年记忆最美好,童年记忆最纯真。

站桶,其结构是:上小下大,上下两层,中间一块板(要适当留点空隙,便于热气上升),板下面用两根方形木条支撑着。要用时,底下放个“火钵”(体积大点的),将木炭引燃,再把站桶搬放好,热气阵阵升腾,里面暧烘烘。小孩子抱进去后,站在里面,双手扶住口沿,安全系数很高,可以尽情玩耍。

冬天的早晨,窗外依旧被黑夜的薄纱笼罩着。从睡梦中醒过来时,那轮旭日从东方的群山露出半边脸,仿佛一幅轻描的山水画。窗外的美景,任何人脸上都显露出淡淡的微笑。渐渐地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高高的山峰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

冬天的太阳,会让人感受温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在当地农村,人们把冬天出来晒大阳叫“晒日头”,这一的习俗,一直延续下来。

在我的记忆中,每当早上九十点钟,光芒的阳光沐浴着整个大地,这时人们也要从家里出来,拎个“火熜”到各自地方晒日头,因男劳力要参加生产队劳动,都是以老人、小孩、妇女为多,这便是冬天里最惬意的事情了!

像我小孩子就喜欢在村边墙圩(围墙,里面堆着草堆、关着牛)门口晒,因是坐西朝东,是日照时间长。母亲总是早早把小凳子搬过去,占个好位子。里面堆有草堆的,生产队或大队干部会时不时过来下,提醒提醒,要注意防火。

围坐在一起,谈古说今,天南地北,大到国家,小到小家,无话不谈。讲大话、唠家常、说收成、夸子女,无事不聊。你说你的,我谈我的,你讲我听。气氛热烈,其乐融融,温馨的场面,显现一派祥和景象。老人们“吧砸、吧砸”地吸着嘴里叼着旱烟,小孩们也无法插话,只能洗耳恭听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纪,在农业学大寨那火红年代,农田基本建设掀起高潮。建水库、挖渠道,田成方、渠成网。所以说,在那个年代,农民几乎没有冬闲的了!

冬天农闲季节,大搞农田基本建设,那时公社要开发黄土丘陵(大寨田),大队作出安排,生产队派社员参加“大会战”。各个大队也要开发“大寨田”,生产队还得安排社员参战。还要土地平整、兴修农田水利工程等农活要做。农闲不闲,一年365天都出工,生产队有很多农活要做。如:平整土地,把山坡上的每一块梯田都平整到外高里低,不让水土肥流失。清理渠道,将淤泥搬出来,倒到田里当肥料。还有清沟除草等等要做。

在那个文化生活单调、连台电视机也没有的年代,乡村的冬夜是宁静的。大多人吃过晚饭便上床了,并要被窝里放个“火熜”(当地人称之为“烘被窝”),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安闲自在,谈谈天,说说话。小时候,在这段时间里,我也会经常去爷爷、奶奶房间里,听他们讲“过去的事情”,听后,每次都有不同感受。

静静的冬夜,村里有人家养的几条狗,时刻竖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稍有响动,一阵一阵的狗叫声响起,此起彼伏,打破了小村的静寂。

也有一些年轻人,要听听广播,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听听天气预报等等。串串门、聚一聚,打打牌、下下棋,这些也是常态。因为第二天还要出工,一般情况下,在广播播音结束后,就要回家了,养精蓄锐,来日竭尽全力劳作了!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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