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作曲家卡莱尔·弗洛伊德被普遍认为是美国歌剧的创始人，也是最伟大的美国作曲家之一。他于2021年9月30日在佛罗里达州的塔拉哈西家中去世，享年95岁。弗洛伊德总共创作了十几部歌剧并亲自撰写脚本歌词，包括《苏珊娜》《人与鼠》和《冷艳的树》等。这些歌剧浸润南方文化，描写了美国内战后的南方、大萧条和小镇生活。由于这些作品表现了浓郁的美国特色和风格，为歌剧舞台开启了一份独特的美国剧目清单。

美国南部乡村风景 图片提供/视觉中国

1955年2月，《苏珊娜》在塔拉哈西的佛罗里达州立大学首次亮相，当时弗洛伊德只有28岁。在大学里，他主修钢琴和编剧，后来他开始考虑将自己的剧本和音乐融合在一起。美国与欧洲大陆不同的是，美国的舞台艺术形式多以轻松娱乐为主，弗洛伊德回忆说：“我在40年代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就是我开始从事这个行业时，我真的觉得我很想创作严肃的音乐作品，为我们自己的时代和我们自己的观众创造我们自己的舞台剧。”《苏珊娜》以美国南部为背景，以圣经故事为基础，的确是一部严肃的歌剧。但当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许多人将弗洛伊德的作品称为民谣歌剧。这也许是北方古典音乐界对弗洛伊德的偏见，因为他在南卡罗来纳州长大；也或许是因为《苏珊娜》包括“知更鸟之歌”之类颇具爵士摇摆风韵味的唱段，这些唱段听起来像是欢快的南方民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它们都是弗洛伊德的原创，均源自作曲家童年的经历。

《苏珊娜》使弗洛伊德在歌剧界一举成名。这部作品被誉为最伟大的美国式歌剧，演出频率高居榜首，影响了几代美国歌手。弗洛伊德也因此获得过许多奖项，包括纽约音乐评论家奖、1956年的古根海姆奖、2004年的国家艺术奖和2008年的国家艺术歌剧奖。歌词与音乐的完美契合是弗洛伊德的一大特色，这充分体现在《苏珊娜》著名咏叹调“今夜真美”之中，它旋律细腻甜美，情感真挚，又不乏少女的性感情怀，加上清晰的美语发音，令听者屏息凝神，不敢击节，唯有颔首称赞。此曲受到无数女高音的青睐，被称为女高音的“国歌”。苏珊娜和长老们的故事来自次经或伪经的《但以理书》：苏珊娜是一位富商的美丽妻子，可爱、天真、敬畏上帝，她的迷人容貌引起了两个好色的法官的注意。她喜欢在花园里散步，也在那里裸体沐浴。法官于是在那里暗中偷窥，并对苏珊娜说：要么她委身于他俩，要么他们就以诽谤毁坏她的名誉。她拒绝了他们，因此经审判被判处死刑，最后通过神的干预才得以拯救。丁托雷托和鲁本斯等在绘画中都再现了这个故事。在音乐方面，苏珊娜的主题最早出现在亨德尔1748年创作的一部清唱剧中。弗洛伊德写就的这部歌剧将背景置换在田纳西州的农村，以独特的美国式调性和音乐语言，配以意大利风格的咏叹调和戏剧性效果，呈现出一部美丽动人的舞台作品。剧中略去了神的干预，与圣经故事不同的是，苏珊娜是一位出身卑微、举止优雅的年轻女性，她面临来自教会社区的敌意。歌剧在她所在的教堂举行的广场舞中开场，一群妇女嫉妒苏珊娜的美貌，嫉恨她们的丈夫对她的垂涎，因此对她百般诽谤，继而将其唾弃。苏珊娜后来被一名牧师强奸，她的兄弟最后开枪打死了牧师。歌剧以苏珊娜的孤独和痛苦而告终。2014年，创立不久的、位于佛罗里达州的圣彼得堡歌剧院将这一歌剧拍摄成电影。除了苏珊娜的咏叹调外，神父布里奇的男低音唱腔亦吐纳自如，无论是布道抑或勾引苏珊娜，均似万钧之洪钟，串度抑扬，一字一腔，裂石穿云。演员阵容的其余角色也特别优秀，尤其出色的是由专擅说长道短、爱挑剔的长老妻子们组成的四重唱，滑稽幽默，邪恶诡谲。合唱部分也占据了剧情的很大比重，华美悠扬的唱腔给听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部由两幕组成、时长105分钟的剧本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正是美国麦卡锡主义盛行时期，政府对无辜平民，尤其是知识界持不同政见者的莫须有的诬陷和迫害，引起人们普遍的不满和抗议，弗洛伊德此剧的情节就是对麦卡锡主义的影射和艺术形式上的抨击。

原标题：一部美国歌剧的诞生

文/王秋海

来源/北京日报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