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反杀案、福州赵宇案、涞源反杀案……近年来，多起正当防卫案引发舆论广泛关注。9月3日，最高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指导意见》，从10个方面规定正当防卫、防卫过当和特殊防卫的具体适用。《指导意见》指出，要准确理解和把握正当防卫的法律规定和立法精神，对于符合正当防卫成立条件的，坚决依法认定，切实矫正“谁能闹谁有理”“谁死伤谁有理”的错误倾向，坚决捍卫“法不能向不法让步”的法治精神。最高法同时发布了涉正当防卫的7个典型案例。其中曾引起广泛关注的“武汉摸狗命案”入选典型案例。
“武汉摸狗命案”改判 认定正当防卫
杨建平和杨建伟是兄弟，家住武昌区杨园街。
2016年2月28日13时许，杨建伟、杨建平遇刘刚（化名）遛狗路过，因杨建平触摸了刘刚所牵的狗，双方为此发生口角。刘刚当即扬言去找人报复。当日下午2时许，刘刚邀约黄某、熊某、王某持洋镐把至上述地点寻杨建伟、杨建平报复，双方相遇发生打斗。其间，杨建伟、杨建平分别持尖刀朝刘刚的胸腹部猛刺数刀，致使刘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并将黄某、熊某刺伤。杨建伟、杨建平后被公安机关查获归案。
案发接近一年后，2017年2月，武昌区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杨建伟被判刑15年，杨建平被判刑11年。一审判决后，杨建伟、杨建平以及刘刚的家属均提出上诉。2017年4月和5月，武汉市中级法院对此案进行二审。武汉中院认为，杨建伟、杨建平犯故意伤害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撤销武昌区法院的一审判决，发回该院重新审理。
后武昌区法院重审后再次作出判决，杨建伟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杨建平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9年。两人当庭表示上诉。
2018年12月19日，武汉中院对此案作出二审判决。武汉中院认为，杨建伟持刀捅刺刘刚等人，属于制止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其行为具有防卫性质，其防卫行为是造成一人死亡二人轻微伤的主要原因，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构成故意伤害罪。杨建平为了使他人的人身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杨建伟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具有自首情节，依法应当减刑处罚。
武汉中院最终撤销武昌区法院的判决，认定杨建伟防卫过当，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杨建平构成正当防卫，宣告无罪。
最高法：正当防卫必须出于免受不法侵害的正当动机
在当时的判决中，武汉中院法官曾表示，正当防卫是法律赋予公民的一项权利。任何公民在面对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遭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时，都有权针对不法侵害实施正当防卫。在鼓励正当防卫的正确价值取向、依法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同时，需要考虑尊重社会公众的朴素情感和普遍正义观念。综合全案依法认定杨建伟系防卫过当，杨建平系正当防卫，符合社会公众对公平正义的追求。
而在涉正当防卫典型案例中，对于该案，最高法则指出，双方因琐事发生争执、冲突，引发打斗，特别是一方事先准备工具的，究竟是防卫行为还是相互斗殴，准确界分存在一定困难。司法适用中，要注意把握正当防卫的意图条件，准确界分防卫行为与相互斗殴、准备工具防卫与准备工具斗殴，以准确认定正当防卫、防卫过当。
正当防卫必须出于免受不法侵害的正当动机。本案中，刘刚返回现场用手指向杨建平，面对挑衅，杨建平未予理会。刘刚与杨建伟发生打斗时，杨建平仍未参与。刘刚等四人持洋镐把围殴杨建伟并将其打倒在地，致其头部流血，双方力量明显悬殊，此时杨建平持刀刺向刘刚。杨建平的行为是为了制止杨建伟正在遭受的严重不法侵害，符合正当防卫的意图条件。刘刚被刺后逃离，黄某等人对杨建伟的攻击并未停止，杨建平继续追赶刘刚的行为应认定为正当防卫。综上，杨建平的行为系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对话“摸狗命案”当事人：对不法侵害不应该害怕 就要正当防卫
9月3日，北青-北京头条记者联系了该案的当事人杨建平。
北青-北京头条：您知道自己的案子入选了涉正当防卫典型案例吗？
杨建平：还不知道。虽然还没有看到那些典型案例，不过我觉得公布这种正当防卫的案子是件挺好的事情。
北青-北京头条：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杨建平：现在身体挺好的，还可以。当时出来以后身体不太好，现在已经好多了，除了脚伤还没有好利索，脚踝骨断裂了以后一直不能承受太大的压力。走路的话，不能长时间地走，也不能用力走，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不用别人照顾。
北青-北京头条：现在在做什么？
杨建平：其是没有在干什么，也没有什么事情，基本就是待在家里休息，平时看看电视、看看手机什么的，我很少出去溜达，就是看看电视、看看手机一类的。
北青-北京头条：没有想着出去转转吗？
杨建平：当时疫情结束了以后，我也想着出去玩一玩、转一转的，但是因为经济上比较紧张，加上我腿脚也不方便，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北青-北京头条：您弟弟现在情况怎样？
杨建平：他已经回来了，今年2月底回来的，当时是我去接的他。我们见过几次，他现在去找了个工作，好像是开车，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平时跟他沟通得也比较少。
北青-北京头条：现在亲戚朋友会跟您说起您案子的情况吗？
杨建平：对这个事情，当时我释放之后，周围的朋友啊、亲戚啊他们觉得我就是正当防卫，他们见到我会跟我说，当时这个案子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会像我这么个做法。
北青-北京头条：对正当防卫这个问题，您是怎么看的？
杨建平：在我的案子发生以后，我一直坚持认为自己是正当防卫，当然最后法院也认定了我是正当防卫。我就认为，面对不法的侵害不应该害怕，就应该进行正当防卫，对朋友、亲戚我都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有时候我也会跟以前的辩护律师讨论一下正当防卫的案子，或者跟朋友们也聊聊，就当是学习了，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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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李铁柱
编辑/董伟
校对/吴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