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琴是3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她被拐后颠沛半生,为3个不同的男人生了3个娃,到如今却还没一个户籍身份,“我做了30几年的‘黑户’,我无所谓,但是孩子的学业不能等啊。”丕琴表示目前唯一一个为了能让孩子如期入学的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的养父,看看他那里是否有自己的户口。
困境丨30几年“黑户”
为孩子上学她想要个户口
按照当地民政局救助站及派出所的政策,丕琴还需要再与现任丈夫暂住2年,才能获得身份证。而她如今手里的一串“身份证号”,被她奉若至宝,是她丈夫辗转到民政局救助站、辖区派出所交资料,填表时按照格式拟的一串数字。
每每看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她都会呆呆地出神,她指着其中代表出生年的“1986”,笑着说这是她现在丈夫给“安排”的,跟丈夫同年。虽然历经30年,才有了自己的一个“身份证号码”,但这串数字还要再等两年左右时间,这才有可能变成她真正的身份证号码。
然而,她已经等不起这两年的时间,两个孩子需要正常入学,身份户籍的事等不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以继续等,但我的孩子快要上学了啊,我不能让他们再经历一次我的生活。”丕琴说自己每天既焦急又无奈,说目前让孩子如期入学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的养父,解决自己的户口,才能帮孩子办理手续。
与养父失散后
被迫与一个老男人生下孩子
丕琴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也记不太清自己哪几年在哪里生活,只知道自己大概30多岁。
她说自己曾经读过书,但还不是真的到学校里读书,而是跟着小伙伴在家里学的。很多字都是她自学来的到,后来大了,通过电视、手机和问别人,又学了一些。
丕琴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自幼是在养父家长大。她回忆,大约十多岁的时候,还不太懂事,被人以介绍保姆工作为由,骗到了浙江一带,但到了雇主家,这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却告诉她,“你就是被买来当媳妇的。”
被骗到浙江以后,她就跟养父失散了,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她也不会写信。买了她的那家人把她看得也很严,从不给钱,也不让出门,甚至还发动农村的熟人监视她。
“那个男人年龄大了,还有两个很凶的姐姐,想方设法不让我走。”丕琴说,直到她被迫为这个老男人生了一个男孩,这家人才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但每天她都要被逼着干农活、挑粪、挖地、割草。
她说,周围人都知道她是买来的,所以对她也不怎么友好,还时常有村里的人会来欺负她。几年后,丕琴受不了这里的生活,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她趁儿子去了大姑家,没人注意她的行踪,溜了出去。
丕琴说,在逃跑的过程中,平日里她比较熟悉的一条狗,硬是跟着自己,没办法只能爬上了树,直到一个路人回村带走了这条狗,她才放心下了树。“我当时特别害怕被发现,如果被那家人知道了,我不知道我会被怎么样。”她说,自己摸着黑不停地走,走到一条陌生的街,搭了辆三轮拖拉机,到了县城。
由于没有文化,没有身份,她只能在县城里打打黑工,做过餐厅服务员,给人煮饭洗衣裳,还干过一些杂工,月薪也就两三百块钱。之后她又辗转了湖南、广东、新疆等地。
她说,自己当时不知道是在浙江哪里,而生下的那个孩子,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有十五、六岁了。“不过那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相信孩子会被温柔以待。”她说。
丕琴说,经过多年颠沛流离,她到了广州,与一个重庆男人相恋“结婚”,两人还一起到新疆生活养胎。
可是,到怀胎七月的时候,男人及家人发现她怀的是女孩,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些人要她拿掉孩子。“我自然不干,我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而且怀了这么久,打胎我也有生命危险。”丕琴说,自己在一位好心大姐的支持、鼓励下,只身一人从新疆回到广州,生下了“二娃”,一个女儿,至今跟她生活在一起,已经4岁。
她说,在广东的时候,经人介绍,又认识了上一任丈夫,并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但这个男人虽然看似老实,却也没能靠的住,好吃懒做,总张嘴向丕琴要钱,最后还选择了离他们母子而去。
为了养活两个孩子,丕琴这时候在广东做起了服务员,月薪大概五千元左右,她带着两个娃,生活不易,苦苦支撑。
直到一年之前,她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刚子,生活才有了起色。她说,刚子是重庆忠县人,对自己很好,对两个孩子视若己出,一家人的氛围也很和谐,没有人因为担心她跑掉而监视她,更不会逼迫她做农活,找她要钱……刚子的父亲也很疼爱两个孙子。
丕琴说,遇到刚子一家,自己半世的漂泊也该结束了,孩子们有了父亲,有了爷爷,自己也可以有个家、有个根……
“我再做十几年的‘黑户’都无所谓
但孩子的学业不能等啊!”
丕琴颠沛这些年,一直是个“黑户”,也深深体会到没有户籍身份的不便。现在两个孩子,一个4岁,一个2岁,也没有户口、身份证,一想到孩子今后上小学的户籍、疫苗本等各种一应手续,丕琴和刚子就焦虑。
这段时间,为孩子上学的事,刚子跑了很多地方,到民政局的救助站开证明,交到辖区忠县公安局忠州第一派出所。他被告知,“因为按照惯例和有关规定,流浪人员需要居住满3年,才能获得身份证。”
“我们大人可以等,但是孩子却等不了。”丕琴告诉记者,自己年轻时候吃过太多没文化的亏,希望孩子有一个正常上学的机会,正常融入社会,“我已经做了30年的‘黑户’,无所谓,但是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业啊!”丕琴希望不要因为大人的过错殃及孩子,也不愿意他们懂事后,再知道这个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故事。
丕琴说,除了孩子上学这一件心事外,她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找到养育了自己的养父一家。一方面,她希望养父那里,还留有自己的户口,可以办理身份信息,给孩子办理入学手续,“如果没有,我们也只能看看其他办法,能不能帮孩子办理入学手续。”丕琴说,另一方面,她还想找到养父一家,为他养老,报答儿时的养育之恩。
“他们养育了我,哪怕只受了一天的养育之恩,也应该报答。何况,他们养育我多年。”丕琴说,记忆中养父一家姓顾,四川达州一带的人,具体是达州哪里的不知道。
记事的时候,她和家里姐姐调皮,拿来家人的身份证记名字,清晰地记得养父和养祖父母的名字,养父名叫顾德付,没有婚娶,爷爷叫顾银青,奶奶叫朱春绣。她离开时,养父已经将近五十岁,奶奶七十多岁,不知是否在世。
“养父在家排行老三,有两兄一弟一妹。”她依稀记得,养家的大伯叫“顾德奎(音)”,四叔叫“顾德才”,同辈的人中,大伯家有两个哥哥,二伯家有两个妹妹,姑姑家有一个弟弟,至于后来是否添丁,也不得而知。
之后,丕琴在宝贝回家寻亲网上登记了自己的信息,希望志愿者和好心人能够帮自己找到抚养自己的养父一家,给自己一个尽孝的机会。
(除寻亲信息外,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文/王浩雄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