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他抓住了我尚不自知的写作特色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11-04 10:00

◎焦金木

第一次见邱华栋是在刘心武老师的生日宴上,那是2014年春末,刘心武老师让我开车送他去北郊一处别墅区。刘老师行事一贯低调,自己从来不过生日也不让别人来操办,但一位当年的北漂,奋斗过程中从刘老师处得到过鼓励帮扶,后来发达了,就总要给刘老师安排生日宴。盛情难却不好推脱,而且每次都有十来个比刘老师小一两轮有真情谊的忘年交出席,刘老师跟他们谈笑能获得真正的乐趣,这才任由那位忘年交操办他的生日聚会。

随作家在故宫参观(左一邱华栋,右一祝勇,右二刘心武)

那天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士中,就有邱华栋。他紧挨刘老师坐,谈笑风生,他跟我介绍自己:“是刘老师的学生。”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中国作家协会任要职,在文化界以博学多识、阅读量大闻名,著作很多。我俩交谈中,似乎有一种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感觉,他称呼我“金木”,那种语气不仅平易近人,更让我感受到一种难得的人际温暖。晚饭后开车回去的路上,刘老师给我讲:“华栋16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8岁就出版了小说集,是一位小神童,保送进入的重点大学。现在风华正茂,前途无量。”刘老师这番话更让我对他产生敬佩。

邱华栋少年得志,后来到北京发展,一帆风顺,但每次随刘老师在聚会或活动中见到他,当着文化界人士的面,特别是当着众多的来宾读者,他总要提及刘老师对他的扶植与启发。他告诉大家:“我当初来北京也是一名北漂,我喜欢写作,在工作之余从事文学创作,虽然我少年时就出过书,但要正式走上文坛,还得由有声望的出版社给我出能产生影响的书。我那时和刘老师接触,一是采访他,一是作为编辑跟他约稿,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也写小说。那时一家重要的出版社邀请刘老师选编一套《城市斑马丛书》,刘老师主动联系我,说:看到杂志上有署名邱华栋的小说,是你写的吧?挺好的,你算算有多少篇,够出一本小说集了吧,快编一本,加入丛书,我给你写序。我好激动,把编好的集子送给他后,他很快写出了题为《与生命共时空的文字》的书序,一下子抓住了我尚不完全自知的写作特色。小说集出版后,产生了一定影响,我也由此从一般编辑,逐步成为杂志副主编。他的建筑评论、红学研究,也对我产生很大影响。”

在后来的交往中我和邱华栋也更加密切,我发现他还是一位幽默有趣的人。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说王刚来北京了,要请刘老师吃饭,让我在刘老师家附近餐馆订座,我听后挺高兴,立刻应允。我知道王刚是邱华栋的好朋友,对刘心武老师也很仰慕,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其实我早就很仰慕他了,他是一位很有实力的作家,电影《甲方乙方》《天下无贼》编剧就是他。那天应约我陪刘老师来到餐馆,只见邱华栋和王刚已经在包间等候了并点好一桌菜,桌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两瓶酒了。他俩见刘老师进来忙起身,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掺杂着温暖的问候声请刘老师入座。邱华栋风趣地笑着说:“王刚太抠了,说好他请客,结果来之前给我打电话说咱俩得一起请,让我带酒。”这时王刚抿嘴一笑说:“咱俩一起请才能彰显师生的情谊深厚。”从他俩的对话当中能看出已超出了一般的朋友关系,邱华栋那种幽默风趣,透着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真诚和情意。

今年6月份故宫博物院文华殿画展,祝勇邀我去参观的同时还邀约了邱华栋。那天我陪刘老师前往,到达故宫的西华门后,只见祝勇和邱华栋已在门口等候了。我们一行四人从西华门进入,先参观了宝蕴楼,再穿过太和门,边聊边向文华殿移步。当走到文华殿殿前月台上时,忽然一只飞鸟从天而落,正落在邱华栋的脚下。

当时正是午后天气最炎热的时刻,落在地上的小鸟扇动了几下翅膀未曾移动半步就又瘫在了地上。邱华栋看了一眼便赶忙弯下腰,双手捧起了趴在晒得滚烫青砖上的小鸟,正当我疑惑时,他三步并做两步已快速走到月台边一棵松树下,把小鸟放到了阴凉地方。不愧是一位会武术的作家,动作极其迅速洒脱。待我走到树下时,邱华栋已把自己兜里的一瓶矿泉水打开,一滴一滴地滴向小鸟的嘴里,还念叨:“这小家伙应该是中暑了,飞不动了,需要帮助。”这时故宫的工作人员看到后也急忙赶过来,仔细观察后说:“这是一只幼小雨燕,还没长好就飞,它们喜欢在古建筑横梁的缝隙中建巢,颐和园、雍和宫等园林建筑都是它们重要的繁殖地,这儿也有很多,经常有幼鸟飞出跌落下来,今天这只很幸运,不是这位先生及时救起,肯定活不了啦。”

通过邱华栋热心救护小鸟,能看得出他从骨子里透着爱心和善良。工作人员谢过后便接管了小雨燕,邱华栋还有点恋恋不舍,说:“一定要保护好这小生命,我也是爱鸟协会的会员”。

今年8月18日是刘心武老师的新书《合璧赏读》发布会,出版方邀请了作家刘晓蕾、邱华栋两位嘉宾和刘老师对谈,在活动现场面对众多读者和媒体记者,邱华栋又讲出了他刚来北京还是一名编辑时,刘老师主动帮助他出版第一本产生影响的小说集,并为之写序的事。他还说:“后来受刘老师的影响提携,又发表了更多的作品,我的《北京传》就是受刘老师《钟鼓楼》和《通读长安街》等著作的影响写出来的。最近我的新书《空城纪》,表面是历史小说,但我牢记刘老师所说的‘与生命共时空的文字’,这些历史故事里其实都回荡着当代的声音。刘老师确实是我写作的恩师。”

我知道刘老师其实或多或少提携帮助过不少比他年轻的作家,他并不希望他们念他的好,但其中也有个别的,反过来对他报以轻慢羞辱,令他深受刺激,实在按捺不住,2009年刘老师曾发表《有过那次通话吗?》一文。但刘老师跟我说,他觉得那篇文章其实可以不写,现在对这类事情他已心静如水。

供图/焦金木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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