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子其艰贞——晚年章太炎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12-10 07:00

第一手资料再现章太炎的晚年生活

百余幅珍贵图片全彩呈现

展示一代国学大师形象、立体、鲜活的面貌

弥补章太炎生平研究的薄弱环节

作者简介:

章念驰,章太炎嫡孙,曾任上海东亚研究所所长,整理《章太炎全集•医论集》《章太炎全集•演讲集》,编有《章太炎生平与学术》等,著有《我所知道的祖父章太炎》《后死之责——祖父章太炎与我》等。

内容简介:

本书以1932年至其去世作为章太炎的晚年,结合章氏弟子的记录和作者家中留存的记忆,较为全面地记述了章太炎的晚年,弥补了“章学”研究的一个薄弱环节,也为人们进一步研究章太炎的晚年提供了参考和借鉴。书中还配有近100幅插图,涵盖章太炎的图像、手稿、书法作品、使用器物等等,很多之前未曾公开,更为形象、立体地呈现了章太炎的面貌,为读者更深入了解章太炎提供了鲜活的材料。

前  言

论述太炎先生的文章多不胜举,但大多集中在他的早年与中年,对他晚年的论述则少之又少,尤其是这方面的专著,几乎没有。一方面因为太炎先生的《自定年谱》只写到 55 岁,即 1922 年,以后岁月缺乏权威的记载。但更重要的原因,大概与鲁迅先生临终前留下的两篇文稿——《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对太炎先生作的盖棺定论有关。人们不敢反对与怀疑鲁迅的权威性与正确性。鲁迅先生高度评价了太炎先生,称他“七被追捕,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者,并世亦无第二人,这才是先哲的精神,后生的楷范”;但对太炎先生晚年也有遗憾,“既离民众,渐入颓唐”,“自藏其锋芒”,“仓皇制《同门录》”,竟没有将鲁迅先生列入门下,给人一种“落伍”印象。又如“参与投壶,接收馈赠,遂每为论者所不满”,但鲁迅先生也说,“这也不过白圭之玷,并非晚节不终”。而1949 年后,他又被塑造成“半截子革命者”的代表,用来敲打胜利后居功自傲又意志衰退的革命干部,防止再出现李自成或章太炎。这种对胜利后防止革命家落伍的实际需要,对“半截子革命者”的宣传从来没有放松过,作为反面教材的太炎先生的形象也就愈加固化了。因此人们对太炎先生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前期,加上他后期资料贫乏,尤其 1927 年至 1929 年他又两次遭到南京政府“通缉”,不得不四处藏匿,人们更无从了解他的行踪。正如鲁迅先生所称,“退居于宁静的学者,用自己所手造和别人所帮造的墙,和时代隔绝了”。由此人们也就缺乏对他晚年研究的兴趣,相关研究也相对单薄,造成了人们对他晚年的误解。

一个老人往往会不及年轻时奋勇与激进,这是常态。太炎先生晚年肯定没有早年般奋勇。但评论一个人,应当看他在各个历史时期、在主流问题面前的立场。太炎先生早年反帝、反专制、反皇权,冲锋陷阵;中年反复辟、反割据,维护法统,毫不屈服;晚年面临日寇侵华,反日、反内战,坚定不移:他的民族主义、爱国主义气节是一贯的,他总是站在历史的最前沿。所以“文革”结束后,《人民日报》总结、列举了 82 位中华民族历史上杰出人物,其中就包括太炎先生,第一次在官方媒体上正面肯定了太炎先生的历史地位。随后,《红旗》杂志社和中国历史博物馆编写《中华英杰录》,确定了中华历史上 83 位代表人物为“中华英杰”,不再随便否定与歪曲。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只确定了太炎先生与中山先生二人为“中华英杰”,作了全面肯定。

太炎先生是鲁迅先生最崇敬的人,鲁迅先生身上留下了太炎先生许许多多的印记,无论思想、性格、文风、为人、喜好……都受到太炎先生的巨大影响。尤其在日本留学时期,他读太炎先生主编的《民报》,跟太炎先生学国学,参加太炎先生组织的“光复会”,用稿费将太炎先生从日本扣留所赎出,用稿费为太炎先生印著作……这个时期正是鲁迅思想形成的最重要时期,太炎先生当时系列文章令他神旺、令他模仿、令他追随……他称之为“战斗文章”,认为是太炎先生最大的功绩。但太炎先生逝世后,当局虽下“国葬令”,却完全抹杀了太炎先生的革命贡献,仅仅将他作为“一代宿儒”加以纪念;太炎先生和弟子编纂《章氏丛书》正续编,又刊落了早年的“战斗文章”。这一切让鲁迅感到愤慨,他既要为先师“辩诬”,又要批评太炎先生不该太忠厚而“自藏锋芒”,但他也无意要刻画太炎先生的保守落后,只是有点惋惜。鲁迅的这两篇文章主要表达了他有志继续举起太炎先生革命的旗帜,成为当代的太炎,将革命进行到底!

对于如何界定太炎先生的晚年,大家认识标准是不一的,我则把太炎先生最后五年定为晚年,即结束漂泊、定居苏州、办学办刊、教书育人、坚定抗日……的岁月,即相对安定得享天伦之乐的五年——他毕竟也是人,况且这也是他一生中非常精彩和成果迭出的岁月。我作为他的后裔,也年逾八旬,实在有责任来弥补这一缺憾。过去数十年间,我在编《章太炎全集》过程中,研究和梳理了他的一生,出了多部关于太炎先生的专著,等于完成了其中许多章节,奠定了我完成有关他的晚年一著的基础,得以从容从他北上见张、吴中讲学、迁居苏州、讲学办刊、晚年生活、参与抗战、晚年学术、身后哀荣、晚年评价等九个方面,加以详尽阐述,以弥补“章学”研究的一个薄弱环节,也为人们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参照。

很多名人之后都不约而同以为先人论述为志,我也乐此不疲,尤其在疫情中,迫使我将难熬的日子变成有意义的光阴,也兑现了我祖母的嘱托,要尽“后死之责”!当我写完《前言》,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至于知我罪我,交给读者吧!

至于这部书的书名,我以先祖父自己的书件“子其艰贞”四个字作为书名。这是他晚年所写,是我见过他书写的最大的书件,每字达 60 多厘米见方。这四个字取自《周易·明夷卦》“明夷,利艰贞”,充分抒发了他内心某种情怀,勉励自己要艰贞不屈,这是他一生的写照。这幅巨作此前一直收藏在家中,去年我将它和一些文物一起捐赠给先祖父故居——余杭仓前章太炎故居纪念馆。这批文物共十大类五十一件,包括未刊著述、书件、印章、文房用具、扇面画作,等等,都带着他的余温,回归故里;我希望能够助力家乡的发展,鼓励收藏与研究——一个没有收藏与研究的全国文保单位是可憾的。我也生活在商品社会,不是不知一定要有点钱.但我又不想把这些珍贵的文物变现,而想用得到的奖励去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即繁荣学术,弘扬“章学”!

拙作仍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我的福愿。从出版先祖父全集到出版《我的祖父章太炎》《我所知道的祖父章太炎》《后死之责——祖父章太炎与我》等,以及选编《章太炎生平与学术》等,我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建立了深厚情谊。上海人民出版社也已成为“章学”研究出版的重镇,占领了这座文化高地,团结了一大批学术精英——我也深受恩惠。这也许是我最后的著述,毕竟八十多岁了,过了今天不知明天,这也就是人生,“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在有生之年能多留下点文字,就多留一点。我又一次受到了张钰翰的鼓励与支持,我们合作多年,他建议我多放一点图片,使图文并茂,便于读者更了解太炎先生——他毕竟作古九十多年了——所以我尽量多提供他晚年及弟子的图像。说实话,人每一个进步,每一个成就,都离不开众人襄助,所以要感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此免俗,恕不一一罗列!

最后,我希望拙作有补于史,有助读者开卷有益!

章念驰

写于 2023 年 4 月 8 日佳信园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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