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潜行者》热播，饰演男主角“方嘉树”的黄晓明担负起了宣传重任。接受我们采访那天，他录制了数档节目及十余个采访，在中新网镜头前坐定时已是深夜。
尽管连轴转了一天，黄晓明仍未见疲惫，态度随和放松，一张嘴更是金句频出：“观众对我就是恨铁不成钢”“作品才是演员的第一位”“好好演戏你就是最帅的”“你只有在不停的尝试和失败当中，才能真正的痛醒，再去前进”……
随着交谈深入，话题重心从“方嘉树”挪到了“黄晓明”身上。戏里戏外，关于那些人生起伏、迷茫困顿和破局新生，这一次，黄晓明有话要说。
“方嘉树当然要比黄晓明帅了”
《潜行者》的故事发生在1941年的上海。剧情围绕76号情报处副处长方嘉树和他阔别了十年的童养媳陶玉玲展开。这一对“假夫妻”一次次完成着党组织交付的任务，潜伏在敌人的龙潭虎穴之中……
隐忍、机智、牺牲，黄晓明用三个词勾勒出了“方嘉树”的人物底色：“方嘉树是一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他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是一名坚定的中国共产党员。”为了演好这位“多面潜伏者”，黄晓明查阅了很多资料，也从类似的影视作品中学习和借鉴，“融合自己对剧本的理解，基于人物的实际去演。剧本本身很不错，再加上蒋欣、万茜、吴晓亮都是非常好的演员，跟他们在一起总是能碰撞出很多不一样的火花。”
即便从业二十余年，黄晓明仍保持着对表演最本真的追求。他饶有兴致地谈起了《潜行者》中即兴创作的部分。“有一场我跪着爬到床底下，死死地捂住蒋欣的嘴，两人隐忍得不能哭出声来的戏。”拍摄当天，黄晓明刻意跟工作人员说不要护膝，只为能感受到膝盖落到地上，再艰难爬行的疼痛感。“憋得我们青筋爆出来，眼球都充血了。蒋欣也演得特别好，真的是动了真情实感了。那场戏在原剧本中是没有的，就是我们临时想的。”
《潜行者》剧照。受访者供图
剧中的方嘉树和陶玉玲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欢喜冤家，戏外的蒋欣偶尔也会调侃黄晓明。“蒋欣经常怼我，她说戏里的方嘉树这么聪明机敏，跟戏外的你完全不像，不是一个人，(她说)戏外的我就是个铁憨憨。”黄晓明乐乐呵呵：“她说的是事实，我怼不回去。”
“就这样承认了吗？”
“对，承认。敢于面对现实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现实就像一幅巨大的油画，你只有退后几步才能看清——这条道理黄晓明悟了好几年。有趣的是，他面对的诸多争议往往和一个字息息相关——“帅”。
黄晓明长得帅是共识。当年参加艺考时，老师让他展示形体，他做起广播体操；让他表演捉蟋蟀，他一本正经地说青岛没有蛐蛐……这样的“奇葩”表现还能顺利迈进北京电影学院的大门，完全得益于那张俊朗周正的脸。然而凭“帅”入行的黄晓明，后来却因为“帅而自知”频频引发争议。
《潜行者》剧照。受访者供图
不过，现在的他对“帅”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
“你觉得方嘉树更帅还是黄晓明更帅？”
“那必须方嘉树更帅，我个人当然更喜欢我演的角色了。生活中的黄晓明可以傻，可以憨，但是戏里的方嘉树代表了我们先辈的光辉形象。”他还提到了另一句网友的调侃：“观众说，‘我跟黄晓明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觉得他帅’，挺好的，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就好了。”
当黄晓明半开玩笑、一派轻松地用这句话自嘲时，或许说明他已经消弭了那些至暗时刻里的内耗——虽然跨出阴影的这一步，他走了足足好几年。
“你不能怪别人说，只能怪自己做得不好”
2002年，一部《大汉天子》让黄晓明火遍大江南北，随后的《神雕侠侣》《新上海滩》更是让他收割大量影迷，跻身为当时的“四大小生”。2013年，他又凭借电影《中国合伙人》斩获金鸡、华表、百花三料影帝……从业以来星途璀璨的黄晓明，没想过自己会迎来一段如此漫长的低谷期。
说来话长，那几年的黄晓明酷爱出演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诸如“荣锦绣，我允许你做我的女人”等台词，是他剧目中的常客。他演爽了，观众不买账了——“太爱演霸道总裁”“一手好牌打烂”的争议不绝于耳。彼时，这位原本意气风发的国民男演员在持续不断的打击中陷入了自我怀疑。
“那个时候确实很难，当你身上的争议太多，当你演的戏可能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你就会被挤掉这个资源，平台最好的戏也不会找你，最好的导演也不会找你。”黄晓明将那段困顿的日子娓娓道来：“那个时候我已经40岁出头了，那几年精神压力也很大，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错失一步就容易陷入一个不好的循环里，很久才能出来。”
黄晓明写真。受访者供图
“循环”，是的。有网友总结了那几年黄晓明迷惑的戏路：每当他祭出一部演技在线的好作品后，就会演一部烂片来“奖励”自己。譬如，凭《风声》提名各大奖项后，黄晓明转身就出演了“玛丽苏”大作《泡沫之夏》；凭《中国合伙人》实现口碑逆袭后，他又紧接着主演了评分跌落谷底的《何以笙箫默》(影版)《锦绣缘华丽冒险》和《上古情歌》，主打一个任性。
有人试图分析他的想法：拍一部好戏，观众夸他帅，开心，奖励自己演一次霸总；被嘲笑，痛定思痛后，又拍一个好戏；被夸奖，再演一个霸道总裁，又被嘲……
“我是不是真的拍完一个戏之后就又演一个霸道总裁？好像还真是有那么一两次。所以你不能怪别人说，你只能怪自己做得不好。”黄晓明坦言道。他甚至还复盘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年轻的时候，老觉得自己没拍两部这样的偶像剧不甘心，但也有一部分是纯人情。别人说来帮忙吧，你不来这干不下去了，也有干过这种事儿。所以不好的那些东西，一半是有点不甘心，一半是有时候抹不开面儿。”
黄晓明写真。受访者供图
复盘归复盘，对于那段经历，黄晓明并不后悔。他直言，有些南墙总是要自己去撞一撞的。“我的人生势必会经历这些事情，就像很多人让我给刚出道的自己提意见。我说我什么也不会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我即便今天哭着撕心裂肺地跟他说：‘你不能这样子，会被人骂’，该经历的都还是会经历。”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的不知足，但也有合适不合适这么一说，我真心谢谢大家能够给我提那么多的建议，让我痛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只有在不停的尝试和失败当中，才能真正的痛醒，再去前进。人生就是要好一阵，跌一阵，再起来一阵，再跌一阵。”
“这不就是人生吗？”
“不断努力，好牌总会落到你手里”
“之后还会再接霸道总裁吗？”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哪还霸道总裁得起来。”
“帅和演技好，更希望看到哪个评价？”
“当然希望说我演得好。无论如何，作品才是演员的第一位。”
“观众说，‘我跟黄晓明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觉得他帅’，你怎么看？”
“虽然听似是讽刺的话，但其实是大家对你的鼓励、激励甚至于是夸奖。这是提醒我，不要觉得自己多帅，只要好好演戏，你就是最帅的。”
《潜行者》剧照。受访者供图
这次采访中，黄晓明坦然回应了一系列“敏感话题”，也对网友们的玩梗接受良好。“观众对我就是恨铁不成钢。明明可以那样子，你为什么要干那么多傻事？”
“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听不同声音的人，有一阵不是说我不爱听，是听不到正确的声音，那个时候也没有分辨力。你要分辨哪些声音是为了你好，哪些声音是为黑而黑。现在经过过滤之后，我就知道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可以做得更好。”
曾经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然而对于演员来说，只有以作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才有机会把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煎熬翻出来晾晾，化为自嘲和调侃。而黄晓明的人生中，有两次效果显著的“逆风翻盘”。
早年间，他的英语口音曾被网友嘲讽为“闹太套”。不服输的他苦练英文，在《中国合伙人》中为自己正名；2016年，他顶着铺天盖地的不看好，毅然接下《琅琊榜之风起长林》这块烫手山芋，实现口碑逆转。此后，《无问西东》《鬓边不是海棠红》《八佰》等佳作频出，2020年，他更是以《烈火英雄》再次斩获金鸡、百花双料影帝桂冠。
黄晓明写真。受访者供图
从容走过那段至暗时刻后，黄晓明如今心态淡然。“大概在一两年之后，我突然就觉得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总是想着要赢，现在反倒觉得无所谓，尽力就好，开心就好，因为哪那么多输赢。输了这把牌，我就输了人生吗？被人生磨平了棱角，反倒心态好了很多，所以我现在很知足。”
“每个舞台都是人生的一个索引，你今天在这里跌倒了，那就证明你还不够好，不够强大，那就去另外一个舞台。人生的舞台多了，继续去努力就好了，可能你在别的更好的舞台上站得更高。”
“就像我们打牌似的，你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老是拿到不好的牌，可是你打一天，好牌总归会落到你手里一次。人生也是一个圆形，只要你不停地在走，只要你不停地努力，你总是会走到好的那方。你要时刻努力，然后静静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文/刘越
编辑/弓立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