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匈牙利导演、编剧伊尔蒂科·茵叶蒂做客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学堂。茵叶蒂认为拍电影就是一个人在迫切地呐喊,因此,如果导演坚信自己要通过电影来做自我表达,那就一定要用心地表达好,让它能够被别人听懂、看懂。
“不取悦他人”并不意味着完全的自我
茵叶蒂是匈牙利最知名的电影导演之一,2017年她自编自导的电影《肉与灵》,获得第6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和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2020年,她自编自导的《吾妻之话》入围第74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茵叶蒂曾任多个国际电影节评委,2018年曾受邀担任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评委,2021年担任第7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国际评审团成员,2023年担任戛纳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
茵叶蒂于1979年执导个人首部短片进入影坛,1989年自编自导个人首部长片《我的二十世纪》,即获得第42届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并入选匈牙利电影史上12部最佳影片之一。
谈到《我的二十世纪》的创意来源时,茵叶蒂说自己的拍摄不是先从故事开始,正相反,一般都是在电影最后,或者拍摄到最后才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的拍摄灵感来自于自己心中“很多紧急棘手的问题”。在拍《我的二十世纪》时,她想展现很多自己脑海当中的问号,关于艺术、关于人类现状、关于人的历史等等。她从这些问题起步去寻找故事,就像海绵一样把所有问题吸收进来,再通过电影呈现给观众。有些作品则从一段音乐中汲取灵感,比如《魔术师西蒙的爱情》当中就有很多音乐剧的成分。
现在很多年轻导演也有强烈的自我表达的愿望,但如果观众不买单怎么办?市场和观众的需求,要纳入导演的考量范围吗?茵叶蒂坦言,这不是一个容易平衡的问题,她本人并不建议年轻人去找这样的平衡。“一定要好好地表达自己,确保良好地运用了电影这个工具来表达你的东西。但是千万不要质疑自己表达的东西没有人喜欢,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信念,否则的话,谁都不会信服你的作品,因为你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当然,茵叶蒂表示“不取悦他人”并不意味着完全的自我,导演有必要在电影中把所有的“点”说清楚,将自己的信念真切地通过电影传递出去,然后等待观众接收这些信息。
确保导演对选角、剪辑、镜头有百分之百的控制权
从入行时的短片开始,茵叶蒂的作品就表现出了浓郁的诗意,对光影和构图的处理也迥然异于其他导演。茵叶蒂讲述说,从拍第一部长片开始,自己就致力于寻找一位“没有风格的摄影师”合作。这里的“没有风格”指的是专注于拍摄技术,愿意与导演一起找到某种恰当的呈现方式,而不是过分强调摄影师的自我表达。在茵叶蒂看来,每个电影项目首先要保证一致性和连续性,“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包括我们的制片人、合作者,甚至司机,要把他们放到一起,来保证一致性的实现”,在一致性这个大前提下,可以保留一定的灵活性。
茵叶蒂的前三部长片都由同一位摄影师掌镜,茵叶蒂后来到匈牙利的电影学院教书,这位摄影师还成了她教学上的合作伙伴。因为这样的工作态度,茵叶蒂拥有了相对稳定的合作班底,包括摄影师、剪辑师、美术指导等,都有过多次合作。她笑言,自己不太喜欢那种咄咄逼人的合作伙伴,更希望和伙伴们密切合作,相互之间以尊重为主。
强烈而持续的个人风格,还源于茵叶蒂在面对资方时所坚持的导演掌控力。在被问及如何面对商业介入、带资进组等问题时,茵叶蒂表示,每次接一个项目,她都要确保导演对选角、剪辑、镜头有百分之百的控制权,否则宁可不接项目。当然,她也会关注电影制作的预算,尽量不会超支,不让制片人为难,“我很负责、很认真的,因为我非常感激他们让我执镜,给我控制权。不过在预算之内,一切都是由我说了算。”
演员需要保持真我感,不要太装
这样的团队合作能力,同样表现在与演员们的合作上。茵叶蒂称,自己把演员看成合作伙伴,会试图去理解不同演员具体的工作方式,看看他们的舒适区在哪里,有没有可能在现场“进一步打开”,呈现出一些特殊的东西。“导演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长,不是魔法师,不会一挥魔棒他们就像小孩一样乖乖听话。”
2017年的《肉与灵》是中国观众最熟悉的茵叶蒂的作品之一。茵叶蒂介绍说片中安德的扮演者其实是匈牙利一家出版公司的总监,之前从未演过电影,最初是跟团队一起选角的,误打误撞成了男主角。
玛利亚的扮演者则是位优秀的舞台剧演员,《肉与灵》是她首次在大银幕上担任主演。茵叶蒂笑言,女演员本人非常坚决果断,每次见面总是身着盛装,跟片中害羞的玛利亚截然不同。导演的工作就是引导女演员在自己内心找到那个玛利亚。茵叶蒂做了很多尝试,她送给女演员一双训练鞋,这双鞋有点小高跟,穿起来走路就显得有点笨拙,而这种笨拙正是出演玛利亚所需要的,女演员由此一点点接近玛利亚。这正是茵叶蒂对演员最关键的要求,呈现在大银幕上的每个角色,“其实都需要保持真我感,不要太装”。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扬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