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8日，美国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就美国区域银行倒闭事件举行首场听证会，美联储副主席巴尔（Michael Barr）、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主席格伦伯格（Martin Gruenberg）以及美国财政部国内金融事务副部长梁（Nellie Liang）出席并接受了议员们近三个小时的质询。

本月10日，硅谷银行在遭遇挤兑之后宣布倒闭，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二大银行倒闭案，仅次于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关闭的华盛顿互惠银行（Washington Mutual)。从上述银行公告“爆雷”，到FDIC正式接管，再到破产关闭，前后不足48个小时。

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布朗（Sherrod Brown）在听证会开场致辞时表示：“在风投人士和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不到一天时间，硅谷银行储户就从该银行提走420亿美元，创造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银行挤兑事件。”

管理不善及监管不力

巴尔在听证会上表示，硅谷银行挤兑始于9日下午，此前该行尝试通过出售证券组合、股权融资方式筹资，以改善其流动性状况，不料吓坏市场，结果适得其反。储户因担忧未投保存款蒙受损失，最终于9日当天从银行提取超过420亿美元，只是，这一规模相较10日还是相形见绌。

“次日一早，硅谷银行告知我们，基于储户提出的取款要求，资金流出规模将大得多，预计当天合共1000亿美元存款将会撤出。”巴尔说。

截至2022年底，硅谷银行存款总额为1750亿美元，如果储户最终在两日之内提走1420亿美元，将占到该行存款总额的81%。资金的迅速出逃表明，当社交媒体加剧恐慌情绪，加之网上银行允许快速交易，银行挤兑的发生速度可以想象有多快。

巴尔认为，硅谷银行的倒闭是管理不善的典型案例。他列举了该行的几点失误，例如未投保存款比例很高，证券投资组合损失严重。“硅谷银行之所以倒闭，缘于该行管理层未能有效控制利率上行和流动性风险，甚至在其崩溃前的几个月里没有首席风险官一职。”

格伦伯格在接受质询时表示，该行存款过于集中于单一客户。“前十大储户的存款高达133亿美元，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其客户包括流媒体公司Roku等大型公司，仅Roku在该行就存有大约5亿美元资金。”

施罗德投资（Schroders）在发送给第一财经记者的报告中表示，作为一家规模较小的地区银行，硅谷银行在资本和流动性方面的要求，比起大型银行及系统重要性银行要低。它并没有现行对冲机制，以管理与利率上升相关的风险，最终致其破产。

其实早在2021年底，硅谷银行管理缺陷就初露端倪，美联储监管人员发现该行涉及压力测试、应急资金和流动性风险控制等六项指标存在不足；2022年5月，硅谷银行被指董事会监督不力、风险管理薄弱和内部审计职能不足；同年夏季，硅谷银行管理评级遭到下调，此举意味着监管者已经发现了该银行的“管理不善”问题。

议员在听证会上质疑美联储监管不力，未能在风险爆发前采取更多行动迫使硅谷银行做出改变。巴尔表示，其本人直至今年2月中旬硅谷银行倒闭前几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解释称，解决问题不是监管机构的工作，而是银行高管和董事会的职责。

呼吁加强银行监管

区域银行危机令当局重新审视五年前通过的一项放松银行监管法案。

2018年3月，前总统特朗普签署生效了一项新法案，资产规模低于2500亿美元的银行无需通过美联储的年度压力测试，也不必向美联储提交有关破产后如何清算的“生前遗嘱”。该法案正是由召开本次听证会的参议院银行委员会提出，当时支持者认为，上述法案能够刺激信贷、促进美国经济，反对者则认为这将增加金融系统风险。而根据2010年通过的金融监管改革法案《多德－弗兰克法案》，资产超过500亿美元的银行必须参加美联储的年度压力测试。

施罗德投资对第一财经表示：“2018年通过的这项法案放宽了对美国中小型银行的监管，如若监管更为严格，或许可以在事件恶化至危机级别之前，就摒除一些风险。”该机构表示，鉴于较小型银行所受监管较少，其他银行会否面临类似问题仍是一项隐忧。

巴尔在听证会上建议，有必要对资产超过1000亿美元的银行施加更为严格的资本和流动性标准，美联储将通过多种情景加强对银行的压力测试，并向大银行提出长期债务要求。

他的这一表态也得到了出席听证会的格伦伯格以及梁的支持。格伦伯格认为，资产规模逾千亿美元的银行影响金融稳定，应获得额外关注，特别是在资本、流动性和利率风险方面；梁也表示：“我们必须确保银行的监督和监管政策适合今天面临的风险和挑战。”

同日，美国总统拜登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白宫已尽其所能运用现有机制来处理区域银行危机，相信行业压力正在得到缓解，如有必要，白宫的应对措施还将陆续涌来。不过，他也表示，目前尚不确定针对这一局面的立法能否在国会获得通过。“我不确定在立法上会否作出很大改变，我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拜登说。

此前，拜登要求国会废除放松银行监管法案，并对管理不善导致银行倒闭的银行高管实施更为严厉处罚的措施。不过，由于共和党人控制着众议院，这些举措的推进预计将会遭遇坎坷。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