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英国央行扩大紧急购债规模此前暂时稳住了英国债市，但随着英国央行行长贝利(Andrew Bailey)周二的一句“周五将结束购债，养老基金有三天时间整理头寸”，英国债市风波再起。20年期英国国债收益率在周三飙升至5.16%，达到的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由于英国是全球第六大经济体，全球约5%的货币储备也以英镑计价，英国的养老基金持有从美国国债到欧洲企业债等全球各类债券，英国债市风波的影响被认为不可避免地将外溢至全球债市。

Pictet Wealth Management的高级策略师杜克罗泽（Frederik Ducrozet）称：“投资者对英国国债的抛售，给从德国国债到意大利通胀挂钩BTP债券的收益率带来了上行压力，但更重要的是，全球投资者还密切关注着全球央行的信誉问题。以英国央行为例，在英国广泛的财政刺激环境下，最大的问题是，当政府支出增加时，央行能否坚持货币紧缩路径并达成抑制通胀的目标。而与英国央行类似，美联储和欧洲央行也将面临挑战，并对全球债券市场产生深远影响。”

波及美债市场

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Larry Summers）在英国市场动荡开始之初就曾警示称，英国目前的形势正处于“非常复杂和未知的领域”，如果英国无法为英债和英镑“止血”，可能会引发一场全球危机，并表示英国央行的紧急债券购买计划不可持续。“像英国这样的大国正在经历这样（债市动荡，英镑贬值）的事情，可能会产生超出范围的后果。”他当时称。

如今看来，可谓一语成谶。英国债券暴跌叠加美国通胀忧虑重创了美债的估值，一些美国企业债券指标本周已触及或接近新低。

贝莱德旗下的iShares iBoxx美元投资级企业债ETF（iShares iBoxx $ Investment Grade Corporate Bond ETF）跌至101.05美元，是自2009年来的最低水平。该ETF是追踪美国投资级企业债的主要ETF之一。与此同时，贝莱德旗下追踪高收益企业债的iShares iBoxx美元高收益企业债ETF（iShares iBoxx$high yield Corporate Bond ETF也跌至70.92美元，距离创下2020年3月时的新低仅剩几美分之遥。此前，长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周二也一度飙升至多年高点。

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周二的一份研报称：“英国的财政大戏加深了债市的困难，市场已经感受到了收益率迅速飙升至数十年高点的压力。这背后似乎有一种自我强化的趋势在起作用，更高和更不稳定的收益率促使债市流动性枯竭，从而导致更大的波动，这种运作机制似乎不止在英国债市，也正在影响着其他市场。”

此外，价值数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证券（CLO）市场也正受到波及。过去三周，养老金和保险公司最常持有的CLO债券的交易规模约130亿美元，达到2020年疫情爆发以来的最高水平。帕默广场（Palmer Square）追踪的CLO价格指数则跌至2020年5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虽然暂时企稳，但抛压仍存在。

CLO作为一种投资工具，主要向外部投资者出售证券，并把获得的资金用于购买垃圾级债，将垃圾债支付的利息再给CLO持有人。而过去一段时间，来自英国等国的持有者纷纷出售CLO债券以满足追加保证金的要求，导致证券价格已远低于其内在价值的水平。

位于洛杉矶的金融机构Oaktree Capital的董事总经理达尔（Wayne Dahl）表示，CLO的大量抛售始于9月23日，当时英镑跌至近四十年来的低点，迫使英国投资者出售债券以降低损失。次周，英国政府债券价格暴跌，引发养老基金追加保证金，加剧了抛售。凯雷集团的合伙人巴斯马杰（Lauren Basmadjian）表示，英国投资者的强行抛售打击了企业债、CLO和资产支持证券。从CLO经理的角度来看，抛售没有任何帮助，市场需要的是发行CLO的稳定性。

先锋（Vanguard）的市政债券主管马洛伊（Paul Malloy）表示：“英国债市的情况将对全球债市产生影响，因为各债市存在相关性。美国相对（其他经济体）而言更加不容易受到许多全球市场压力的影响，但尽管如此，美国市场也并不能完全免受欧洲和英国发生的事情的影响。”

全球债市相关性上升，溢出效应更显著

分析师指出，英国债市动荡也显示出全球环境的变化。

摩根大通驻悉尼的宏观利率和外汇销售执行董事菲茨西蒙斯（Laura Fitzsimmons）表示，英国的金融市场风波正在引发蔓延担忧，尤其是对流动性较低的市场。眼下，从2770亿澳元（约合1740亿美元）规模的澳大利亚证券化债务资产市场到欧洲企业债市场等多个市场均已受到影响。本周稍早，根据一项投资级企业债指数，欧洲企业债的平均收益率已经达到十年来的最高水平。

这与全球债市相关性上升不无关系。根据MSCI的数据，随着大部分全球主要央行都在加大抗通胀力度，美国、日本、英国和德国等国的国债经货币调整后回报率之间的相关性已经达到了至少七年来的最高水平。

“全球央行正在与一个共同的敌人作战，并在很大程度上使用相同的工具。因此，我们看到全球债市之间的相关性显著提高。”MSCI的投资组合管理研究主管斯帕克斯（Andy Sparks）称：“这种更高的相互依赖性有可能产生显著的溢出效应，一个债市的痛苦会迅速转移到其他债市。”

Mediolanum资产管理公司的固收策略主管迪贝尔（Charles Diebel）也称：“央行非常鹰派，市场正在抛售……这种混乱局面意味着眼下的债券抛售可能有自我实现的倾向。鉴于全球不确定性和全球利率都在上升，英国的危机仍然存在蔓延风险。”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