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怡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上阳赋》上周空降优酷开播,最初的高期待值和高关注度与该剧的真实评价形成强烈反差。第一天,舆论集中吐槽章子怡38岁高龄演15岁少女的尴尬;随后,全剧演员整体年龄感错位的问题被发现。而随着剧情更新至10集左右,《上阳赋》真正的问题逐渐显露:年龄只是小事,即便有最高配置的实力演员阵容、精致用心的服化道制作、电影感的镜头加持,也托不起情节低幼的剧本。
降龄:以章子怡为中心,导致演员配置中老年化
《上阳赋》最开始被吐槽年龄感偏大,反映了三年前电视剧市场大IP改编最疯狂阶段的核心问题:正常的剧本、制作中心制被实际的演员中心制取代,流量为王。《上阳赋》能请到章子怡“下凡”,必然要最大限度地放大她的价值,同时“前三集决定生死”,用一个真正的15岁小演员来扮演年轻版章子怡,制片方和播出平台都不可能选择这种方案。以章子怡为中心,也决定了其他演员的配置必然是全员中老年化。
章子怡拍摄《上阳赋》时38岁,全剧最年轻的女角色是今年38岁的刘芸饰演的丫鬟苏锦儿,扮演章子怡闺蜜谢宛如的左小青43岁。跟章子怡搭戏的三位男演员周一围、袁弘、杨祐宁同龄,都是1982年的。在剧中出演长辈的演员中,赵雅芝今年66岁,史可56岁,惠英红60岁,全剧只有49岁的于和伟和50岁的蒋恺是角色与年龄感匹配的……这种演员配置,既是年龄与章子怡相衬,也是在演技、知名度、个人喜好上全面以“大女主”为中心。比如周一围、刘芸,都是在综艺《我就是演员》中得到过章导师加持的。
平心而论,年龄感偏高本身并不是一个大问题:一是女演员大都保养用功,二是这些知名演员有演技和阅历傍身。因此,最初的不适感很快被剧情带来的错愕取代,《上阳赋》真正让观众感到处处泄气的是套路低幼的情节、小儿科的所谓权谋,一场场好戏沦落为一地鸡毛。
降智:“工具人”、“工具情节”毁了阵容顶配
首先,“大女主”古装剧经历过《甄嬛传》《芈月传》《楚乔传》《如懿传》等的传承和发展,人设、桥段已经难以出新。难怪网友说:“女主没和初恋在一起,嫁给男主,陪男主打天下——类似的故事,我记不清看了多少遍。”因为改编自网文小说《帝王业》,所以万千宠爱、英雄救美、先婚后爱等司空见惯的网文标签,《上阳赋》不仅照单全收,且为了体现其“顶配”而毫无节制,最终导致过于“玛丽苏”,引起观众的反感。
剧集一开篇,章子怡饰演的王儇以旁白诉说着自己一生的开端,交代历史背景、人物关系。上至皇帝皇后、三位皇子,下至臣子、兄妹,言必谈“王儇”,整个天下仿佛都一门心思围着女主运转。这位郡主聪慧睿智、重情重义、有勇有谋,再加上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身边的各色男子都被她吸引。不出10集,编剧已为其配齐了青梅竹马、异域王子和真命天子等大女主“三件套”。再过两集,王儇就完成了被迫下嫁后生死相托的撒糖程序。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情节严重套路化,而且几乎所有人物都是女主开挂人生的“工具人”。王儇的贴身丫鬟前一集还为了救女主去找三皇子,后一集仅用几句台词交代,就反转为一心爱慕三皇子的卑微女仆,背叛女主;王儇的闺蜜谢宛如本来有着熟女的洞彻豁达,编剧却为了安排一场蹩脚的宫廷夺权阴谋,让她先被太子用迷情香占有,下一集又心甘情愿做起了举案齐眉的太子妃……总之,人物充斥着为了反转而反转的莫名其妙,真是错过一眼,恐剧情不接。
除了“工具人”,所谓宫斗权谋也是充斥着让观众一眼看透的“工具情节”,全面降智。比如女主爬高,就是为了下一步男主出现将其接住,这样的烂梗《上阳赋》一次不够竟然用了两次!上元灯节赤裸裸套用《大明宫词》情节,女主逃出宫偶遇男主,甚至连面具都是一样的。政治格局交代的是王谢两家相互制衡暗中夺权,但事实是王家稍一发力,谢家就全面溃败毫无还手之力。皇后为了让太子强娶王儇,从催情香到宫女欺骗王儇,最后镜头一转,失身痛哭的却是谢宛如,既无铺垫也无悬念,似乎主创比观众还着急要一个结果。章子怡在《我就是演员》中点评时,经常指出台上演员在表演结果而不是过程,很难想象她何以接受了剧情如此浮皮潦草走过场的一部作品。
降维:套路过时的大女主戏该落幕了
从目前更新的情节来看,《上阳赋》只是一部低幼古装权谋和玛丽苏的综合体,高配置的演员再认真对待、使出浑身演技,也托不起其致命伤。三年前,顶级流量+大古装+强情节+玛丽苏=市场王牌,但风水轮流转,这样的套路在今天已经过时。
2020年是以《隐秘的角落》为代表的悬疑类型剧大放异彩的年份,古装网文改编也出现了《长安十二时辰》《庆余年》等崭新的故事类型。至于女性成长故事,《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安家》这样的都市女性力量和话题剧集中爆发,不同类型不同价值观的多样化女性角色得以全面亮相,集万千宠爱的“玛丽苏”不再是市场主角。
大女主玛丽苏古装剧经历近五年,由盛而衰,《上阳赋》作为市场上最后一部“顶配”之作,非但没有给观众期待中的赏心悦目,反而集中展示了这一类型剧所有畸形发展的毛病。不只是观众的口味变了,也是大女主到了该落幕的时候了。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杨文杰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