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竹子
2023年春意正浓之时,我在梳妆镜里发现自己气色不佳,脸上的光毒过敏有复发的迹象。心,逐渐往下沉,就像在寒冷天一下子跌进了冰窟窿。三年前的那场光毒病,不止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也让我三年不敢接触阳光紫外线和手机电脑。才恢复一年时间,又要去体验那种痛苦,不免心如死灰。所幸的是,我还有文学。我想,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但文学不会抛弃我,亦如我不会放弃她一般。
对于一个视文学为生命的人,却不能敲击键盘,那种痛苦有谁知晓呢?但只要想起当阳市作协主席雪莲对我的期望,想起她带病为会员们修改稿子、带病将当阳的重量级刊物《长坂坡》发放到各个单位、带病组织采风活动这些事,我就不再感到绝望。相比雪莲的经历,我俩竟莫名相似。都是患的顽固病。雪莲气质出众,她的美不需要胭脂香粉来衬托,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我想,这一定与她的学识乃至诗人的本善情怀分不开吧。当她站在省作协的发言席上,好多文友差点都不认识她了。因为药物的作用,她精致的脸已不像当初。但她依然神色自若地汇报完所有的工作。那一刻,让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当阳市前作协主席牛军先生专门为我举办的文学评论创作分享会。那是我光毒病最严重的时候,我顶着满脸的深褐色,足足用了十分钟时间,向领导和同仁们分享了我的评论创作初衷。座谈会上的我不难过,因为有领导和同仁们的关心和鼓励。只是会后午餐时,有人窃窃私语让我很不堪。但从小就养成的修养,让我选择了隐忍。我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哭一场。之后,我找借口离开了宴席。因为一出门就泪流满面的我,一不小心撞到迎面而来的八零后女孩怀里。好巧不巧,女孩竟然是我以前的邻居。她拥着我哭出声来:“史姐,以前那么美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就好心疼!”是的,善良的邻家女孩会心疼我,见不得我好的人会幸灾乐祸。不管是关心还是笑话,我都会难受。所以,雪莲在那么高大上的会上发言,我想她其实也是难受的。只是因为文学,她显得自信而淡定。她带病工作,只想将当阳的文学事业发扬光大。就算药效让她的容颜有所损伤,我依然觉得她是最美的。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的病情终于得到了缓解和抑制,她的颜值又恢复如初。我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悄悄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淌下的泪水。
2023年,由雪莲主席主持改版后的《长坂坡》荣获第八届湖北文学奖优秀内刊奖。这于我们当阳的写作者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惊喜。这都离不开以周祥龙等编辑老师的共同努力,《长坂坡》是当阳文学艺术界的百花园,代表了当阳作协的水平,反应了大美当阳的风土人情和发展理念。《长坂坡》的成长经历与我们的创作经历亦然,那就是,付出终有回报。如果能让扎根当阳、立足当阳的《长坂坡》走出当阳,让外界的人了解当阳,来当阳游览观光并讴歌当阳,作为作者之一的我,也算尽了微薄之力。
因为不能在手机和电脑上写作,我异想天开去麻将馆体验生活,希望一个星期的镜像,能给我正在创作的小说提供宝贵的素材。但是很打脸的是,我作品中的人物与现实中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她们的影子更不会重叠,麻将体验除了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根本就不能带来写作的灵感。
我是一个不拘格局的山里野丫头,喜欢在朋友圈发自拍。我将朋友圈当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在那儿种花种草种美丽。直到我病了,我才知道生活远远不像我期待的那般美好,它随时随刻都在考验和挑战我的意志承受力。
2023年12月29日,因为受邀参加宜昌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换届选举大会,我必须辫一个自己喜欢的发型。当我发现梳妆镜里的我,脸色已恢复正常时,我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我的病情不宜大喜大悲。即便如此,从心底发出的那一丝喜悦,依然毫无掩饰地写在我的脸上。尤其是电脑桌上那足有三口水泥砖高的手稿,让我感到特别欣慰。我生病的根源是阳光紫外线和电脑辐射所致。虽然这些年只出版了两部作品。但我病中三年手写完成一部长篇小说和一部文学评论集尚待出版。病魔一直是我文学路上的绊脚石,导致我不敢申报中国作协,中国作协于我就是一个遥远而奢侈的梦。我愿用一生的努力,去追求那个梦。哪怕走不到顶峰,在半山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依然觉得那个过程是值得回味的。至少,我的每一次仰视,都充满了虔诚与敬畏。
时值寒冬,窗外的紫竹花兀自绽放,寂寞如一缕清风。为了不被雪霜所伤,我悄悄地将之移至室内的走廊。以便明春,再延续她的花期。亦如我避开手机和电脑、亦不敢在烈日下出没一般。这样深居简出的日子,虽然冷清,却能心无旁骛地写自己喜欢的文字。文学真的好神奇。她不仅是我生命中的良师益友,也是我治病疗伤的神丹妙药。
作者简介:史发竹(女),笔名竹子。祖籍重庆巫山,现居湖北当阳,三峡移民。喜好文学,湖北省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湖北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当阳市作协副主席。出版文集《鲜活的竹》和文学评论集《竹之呓语》。个人的座右铭是:用真诚的心待人,用感恩的心做事,用手中的笔书写多彩的人生。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