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网络流行语，道出了职业理想和现实生活的内在冲突。作为想象的“第二自然”，几乎每个人都给自己制定过终生追求的目标，并用行动朝着这个目标前行。在追求“第二自然”的过程中，碰一次壁并不会让人打退堂鼓，但随着磨难的增多，有人会因骨感的现实把“将来时”的理想当作“过去式”束之高阁。

对于立志献身医学事业，把悬壶济世作为职业理想，或者决心到艰苦地区奉献自己的专业知识的医学毕业生来说，他们的理想和现实会不会发生冲突？下面这则新闻，从一个侧面显示了这种冲突的场景：

“倡议广大考生，能够考虑报考医学类院校，无论是就业前景，还是发展空间，抑或是理想信念……”今年暑假，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卫生健康局发布《致全县高考生的倡议书》。据报道，这封倡议书产生了较大影响，但当地今年报考医学类专业的考生仍然不多。

在“考编热”的大背景下，玛曲县祭出本地医院就业给编制的“大招”，这个招数虽然灵验，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不少医生最终还是选择“孔雀东南飞”。为此，才有了当地卫健局发倡议书的新招，希望本地考生报考医学专业。尽管这份《倡议书》的实际效果有限，但还是让公众看到了高原县城卫生管理部门的“人才烦恼”。正如网友所言：“这可能不只是甘肃玛曲一个县面临的问题，资源和财富的不集中，衍生出医疗、教育等各层面的极化现象，值得重视！”

玛曲县的“求才之路”，应该有一定的代表性，相信也是许多高原县城正在探索的吸引医学人才的道路。从报道中可知，“医学人才紧缺”已困扰当地多年，当地卫生管理部门也在积极探索，比如采取医学生定培项目的办法，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才“青黄不接”的困难。由于医学人才流失，才有了卫生管理部门在高考报名开始就以《倡议书》的方式做宣传，希望激发本地更多考生报考医学专业的积极性。

求贤若渴超越了时空，几乎每个时代的社会治理部门，都渴望招揽天下贤才，但难免感觉力不从心。发达地区尚且求贤若渴，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不理想的地区，“求才之路”更为坎坷也就不难理解了。

玛曲县卫生管理部门的《倡议书》，实际上向全社会提出一个颇具现实意义的重大命题：高原地区县城的医疗卫生事业究竟该如何发展？面对这样的问题，需要全社会贡献智慧，帮助存在同样问题的地方卫生管理部门走好“求才之路”。

玛曲县的定培项目，实践证明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当地喜欢医学专业、愿意报考医学专业、愿意毕业后回家乡从事医疗工作的学生考生有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这个项目规模的扩大。要走好这类地区特定行业的“求才之路”，应该还有更多的路径可供选择。

这方面，三年抗疫积累了积极的经验。比如，利用制度优势，高原县城的卫生管理部门可以向上级管理部门求助，请求赋予所在省份的医疗卫生人才将“轮岗式支医”作为一项执业义务，省市的公立医院的医护人员定期到高原县级医院工作。高原县级卫生管理部门可以给予外来的医护人员以特殊的工资补贴，用一份工作、两份工资的办法，让前来“轮岗式支医”的医护人员愿意履行这样的义务，让他们这辈子有几次感受特殊地区艰苦工作环境的经历。如果派出单位将履行“轮岗式支医”义务作为职称评定、职称晋级的必要条件，甚至作为医院干部晋级的必要条件，那么，基层卫生管理部门的烦恼将大大减少。如果这样的设想成为现实，相信也为更多的基层卫生管理部门提供了可供借鉴的经验。

除了调动更多本省医疗资源，所在省份的卫生管理部门还可以向上级扶贫管理部门求助，呼吁将医院人才短期到高原县城医院工作作为“基层支医”的事项。通过这样的办法，调动全国更多的医护人员到高原县城医院短期工作。只要保障前来支医人员应有的待遇，了解并解决他们的所需，相信会有医护人员愿意到高原县级医院贡献力量，也相信这样的支医可以为研究高原病症积累一手的研究资料，推动相关医学研究取得实际进展。

正如鲁迅所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高原县城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发展各种事业都可能存在比平原地区更多的困难，这是一个共性的问题。面对问题，只要像玛曲县卫生健康局这样，肯于常年探索“求才之路”，摸索的道路可能暂时并不理想，但只要这样的摸索不停止，总可以积累经验，降维“骨感”的程度。

此外，还应当利用互联网，勇于问计于网民，发动公众献计献策。众人拾柴火焰高，将全社会的智慧“众筹”给有需要的地区和行业管理部门，相信求贤若渴者总会心想事成的。

文/刘海明（重庆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