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地质工程师的作家笔下的硬核科幻是什么样子的?科幻文学与儿童文学之间有哪些边界冲突?……7月16日,作家刘虎在山东济南举办的第三十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上,借着大连出版社出版的新书《高原水怪》,回答了他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在他看来,硬核科幻要运用一定的科学可考性或某种程度的可验证性,构建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对某个事件、事物的过去或未来做出科学过程的假想,引起读者的科学兴趣,激发探索未知世界的勇气,实现作者对现实世界的叙写。
《高原水怪》里的隐喻:进化是不可逆的
谈及《高原水怪》这部科幻新书,刘虎称他本意是写一部成长小说。一个少年,偶然接触到某个学科,对此产生浓烈兴趣,将其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最终取得成功,意在提倡一种健康的人生追求。虽然有些理想化,但他认为理想化其实是儿童读物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儿童的重要特征之一,小说里大量的奇遇、惊险场景,则意在增强作品的传奇色彩,引发阅读兴趣。
“当然,这本书还有另一层隐喻,进化是不可逆的,新生力量的长成势必会引发正常的新老更替,消亡其实是一种新生。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让那条神奇的大鱼最终消失的原因,而近乎无厘头式的开放式结尾,则想告诉孩子们,尽情观察、探索身边的世界吧,一切皆有可能。”刘虎解释道。
对于自己的科幻作品有着明显的科学和现实印记,刘虎称,他的文学创作和他的工作密不可分。作为一个地质工程师,有很多地质现象需要用假设去解决。当然,这种假设必须是建立在坚实的科学基础之上的。这其实也是地质学科的一个重要特征,比如大地构造理论中的板块理论、槽台学说等,都带有很强的假说性质,同时又有大量的科学依据可以证实这些理论的实用性。
“正是这一工作思维形成的习惯,我个人把科幻分为两种:一是基于科学的幻想文学,二是通过幻想来解决科学问题的文学。对于前者,科学只是其所依托的基础,本质更偏重幻想,这类科幻可能就是所谓的软科幻;第二种则凸显了作家试图通过幻想来解决现实中科学难题的努力。”刘虎说道。
硬核科幻内容应具有前沿性和创新性
在他看来,所谓的硬核科幻,亦可以细分为两个亚类:第一亚类是传统的、面向未来的科幻,例如儒勒·凡尔纳的小说。此类科幻所要解决的问题是,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作家总是希望自己对未来的假设是正确的,可以实现的,因此需要丰富而实用的科学知识;第二亚类则是面向过去,比如地球是怎么形成的、宇宙是怎么形成的。实际上,目前地球上很多事物,包括我们人类本身,都存在很多很多没有解决的过去的问题,比如人是怎么进化到今天这个样子的?在我们的进化史上又发生过哪些关键性的事件?
“硬核科幻除了具备小说的基本特征外,其所包含的科学内容也应该具有前沿性和创新性,而不是普通的、人尽皆知的科普性质的,而且必须是作者进行了独立的科学思考的结果,不能采用拿来主义。”刘虎认为,科幻小说除了要讲故事,挖掘人性,关注内心,还要培养读者的科学兴趣,引发读者探索未知世界,激发其在科学研究上的激情,为他们提供一定的假设性的探索方向,最终落脚在当下的现实生活上。
刘虎还强调,硬核科幻应该达到这样一个目的:运用一定的科学可考性或某种程度的可验证性,构建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对某个事件、事物的过去或未来做出科学过程的假想,引起读者的科学兴趣,激发探索未知世界的勇气,实现作者对现实世界的叙写。
科幻有着与生俱来的儿童属性
对于科幻文学与儿童文学之间有哪些边界冲突?在刘虎看来,科幻文学首先是文学,其次才是科幻,包括所谓的硬核科幻,也必须是用文学的方式表现的科学幻想的故事。否则就是科学假说或科普著作,而不是科幻文学。
至于儿童文学这个概念,他认为本身就存在一定争议,比如,那些适合孩子阅读但并未引入儿童视角的作品,算儿童文学吗?这一点,在科幻文学里会愈发复杂。例如,什么样的科学知识适合给孩子普及?这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孩子能够介入的科学实验、科学研究、知识领域、科技创新是极其有限的,这是由于他们的知识储备决定的,但他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却是无限的。这种情况下,强行带入儿童视角,不仅可能降低作品的科学性,还可能降低作品的文学性和思想性,致使这一严肃的文学门类陷入说教化、娱乐化。
“成人不能低估孩子的阅读力、理解力和接受能力,特别是科幻文学,更要鼓励开放的思维,释放更大的思想自由度和科学想象空间。”刘虎表示,某些儿童文学理论为儿童文学这个艺术形式设置了太多禁忌,这些禁忌没有客观对待儿童认知的需求和能力,并试图对社会现实状况的某些方面做选择性失明甚至伪饰,这会束缚作家的创作热情,削弱其创新能力,降低儿童文学的冲击力。
在他看来,科幻中划分出儿童科幻和成人科幻难度更大。科幻艺术有着与生俱来的儿童属性,就像儿童的大脑和思维方式先天就具有超常规的幻想性、非理性性、无逻辑性等。打着儿童不宜的幌子,可能会违背老少咸宜的艺术标准,在纯净中追求深刻,是一个作家应当坚守的原则之一。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