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视角的岩波日本史,“黑船”为何而来?
北京晚报 2021-07-10 07:07

日本人怎样学习自己的历史?日本的历史书籍和国内的历史书籍有些不同,日本很喜欢针对某一个问题、某一个事件、某一点展开深入研究,研究非常严谨专业性极强。但在大众接受程度和专业性之间找到平衡点,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日本对于本国历史的推广一直致力将专业严谨的历史通俗化简单化,可以看到日本国内出版了很多通史型的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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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波日本史》(八册) [日]吉村武彦 吉田孝 保立道久 等著 刘小珊 刘德润 章剑 等译 新星出版社

去年,中国大陆就将其中的《早稻田日本史》《讲谈社·日本的历史》《岩波日本史》三套历史丛书陆续引进出版。这三套书都贯彻了日本学界严谨认真的态度,在日本一人写就整个日本史,几乎难以想象。在讲求专精而不是博通的日本,学者们更擅长就自己的研究领域进行深度挖掘。凝聚起各阶段历史名家汇聚到一起共编一部通史的重任就落到了出版社的头上,岩波书店作为日本老牌书店,聚集吉村武彦、吉田孝、保立道久、田中彰等日本史学界的大人物,专门针对日本的初高中生编辑了一套《岩波日本史》,可以说是对日本史初学者非常友好的一套图书。书中大章节作为日本历史阶段的总结,而内文中各个小知识点构成了陈述的逻辑,读者通过小问题着手,通过以点带面的形式了解整个日本史。

日本的现代化变革由明治维新而来,而明治维新则由一系列必然且意外的事件而促成的,当我们往前追溯,“黑船事件”拉开了明治维新的序幕。

“黑船”在当时的日本本是指近世初期颜色漆黑的外国船只。日本人面对着锈迹斑斑的巨大轮船本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当由四艘“黑船”所组成的佩里舰队将兵锋指向日本时,对当时日本人产生的震撼与压迫感真是无可比拟。那种恐惧在日本那一时期的文学作品、纪实日记中反映相当明显。在书中编辑还专门找到了当时幕末时期日本人给美国将军佩里画的肖像,面目狰狞、鼻子尖长,好似日本怪物图谱中的天狗,虽然是以诙谐的手段描绘,但其中借妖魔鬼怪的形象透露出了人们的恐惧与好奇。

黑船来到日本,对于一般民众而言是惊现,对于幕府统治者而言,早在1844年与荷兰的外事交往中,幕府统治者们就感到了,对外交流与自己闭关锁国政策的冲突,那时清朝刚在鸦片战争中败给了英国,这件事对周边国家影响非常大,一股强大的外力扎进了千年不变的中华文化圈,这让日本幕府当局隐隐不安。为此日本还曾设置了海防小组就是为了对外国船只的“入侵”进行预警。

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官、海军准将佩里,由美国东海岸诺福克港口出发,一路往东横跨大西洋,沿着欧洲人开发的经典线路前往中国。在中国香港、上海停留后,先往琉球,后停靠到小笠原群岛,再返回琉球,之后北上前往日本本州岛。

佩里促使日本开国的态度,源自对英国的警惕,他主张在鸦片战争后尽快将英国还未来得及染指的日本及中国近海小岛纳入美国的势力范围,以台湾为据点对中国、印度、日本展开贸易。

佩里在对日本提出的三项条件中,头两条与美国的捕鲸业有着重大的联系,那时美国的捕鲸业正在蓬勃发展中,佩里要求日本对避难的美国船只和船员提供各种保障,这样确保了在太平洋中美国船只的利益,因为在捕鲸路线中如果遇到事故,大概率会随着洋流飘到日本。佩里提的最后一条要求,显然是有关于美国在亚洲更大的利益。当时通往中国的大西洋航线对美国来说太远太艰难,而开发更近的太平洋线路可以说是此次佩里亚洲行的重点。而在通往中国的线路中,日本是资源较为丰富的最佳中途停泊港。所以,日本的开国与他所处的位置,与欧美列强的竞争与瓜分关系颇大。就如同“鲶鱼效应”一样,黑船事件的连锁反应激起了日本内部的剧烈变动,那些被压抑的下级武士,蠢蠢欲动的藩主,争取社会变革的政治家们纷纷登上了舞台,唱出了一幕明治维新的大戏。

《岩波日本史》中将第七卷命名为“明治维新”,而将第八卷命名为“帝国时期”,这两卷书以《明治宪法》的确立为分界点,第八卷的译者北京大学的初晓波教授,就曾提到第八卷的立足根基是明治宪法的确定。可以看到在这之前,在宪法的设计中,一方面要确立天皇至高无上的地位,另一方面又要通过这部宪法去约束他。这就让制定宪法的细节有了值得玩味的地方,可以看到那些政治家们是怎样在民主与君主制中寻找平衡点,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部宪法是以这种理论为基调的。日本在明治维新后迅速发展国力的同时,野心也是逐步增加的,可以说日本是在一次次地试探中获得了信心。

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前,日本虽然有好战分子叫嚣,但日本的军界、政界都对日本明治维新的发展存疑,究竟我们有多强?能不能与清王朝一战?能不能与白种人一战?谁都说不准。但是碰撞已经在所难免,日本军界先于政界一步,抱着拼死一战的想法接连打败了清王朝和沙皇俄国。其实在这两场战争后,日本的明治维新成果才受到肯定。在这之前明治维新本就是由上至下推动的结果,没人敢说这就是日本的未来,战争的胜利让日本坚定了明治维新的道路。尽管日本之后对亚洲邻国发动了侵略战争,一定程度上对明治维新以来的成果有所反思。但是对于这两场战争日本都给予正面肯定。安倍晋三在战后60年的纪念大会上,还在说日俄战争是历史上黄种人第一次战胜白种人,认为这场战争给予了亚洲黄种人莫大的鼓舞和勇气。所以,历史仍在延续,日本的现在并没有离开历史的话题,对这段历史对今日的人们来说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书中从另一种少有的平民视角讲述在明治维新、大正民主、昭和战争时代中,日本百姓的状况。本来日俄战争就对日本国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日本国民基本上是勒紧裤腰带支撑着军队打的这一仗,日比谷打砸事件就是民众不满的集中爆发,最后直到出动军队才镇压下来。而为了发展导致的阶级问题、环境污染问题、思想问题等等,都是发展中的必然问题,那时期的日本人并没有像我们印象中的那样都是军国主义狂热者。大正民主时代,更是日本人意识觉醒的时代,当这个国家进入高速发展时,初晓波教授形容有点类似咱们的五四运动一样,各种思潮纷纷而至,老百姓们接受各种各样的思想,就像他当年北大上学时一样,小板凳一放站上去就开始演讲。包括现在日本的女性平权运动,起初是怎么掀起来的,追溯历史都要回到这段关键时期。

这套引进的《岩波日本史》共分为九卷,目前出到第八卷,以时间为顺序系统地讲述从日本的诞生到战后的现代日本,那个我们最为熟悉的现代日本。横跨千年将日本的发展、转折、重生、反思都写进了这套九卷本的书中。每本书的译者也是精心挑选,译者由北京大学、武汉大学、暨南大学、南开大学、台湾辅仁大学、澳门大学、中科院日本研究所等各高等学府的日本史相关专业教授负责翻译,一方面力求原汁原味精准翻译,另一方面结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对专业内容进行调整和简化。

文/刘奈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贺梦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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