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一开始，德国在所有陆地边界实施管控措施，恢复护照检查，以限制非法移民入境。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德国此举激怒了其他欧盟成员国，波兰总理图斯克认为，这可能导致《申根协定》“事实上的大规模中止”。不过捷克内政部长拉库尚预计，由于大部分管控措施为抽查，因此德方此举可能不会带来太多实质性改变。外媒将柏林的做法称为其在移民问题立场上的“重大转折”，并担心这可能引发“危险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允许人员和货物自由流动的申根区被一些人称为是欧盟“最大的成就之一”，但现在，《申根协定》29个成员国中已有8个实施边境检查。“终点在哪里？”有欧洲智库的研究员这样发问。

当地时间16日，德国警方在靠近德国与卢森堡边界的公路上拦截车辆，实施管控措施（视觉中国）

波兰总理：不可接受

根据德国内政与国土部长费泽先前颁布的命令，德国警方本周起在该国同卢森堡、比利时、荷兰和丹麦之间的边境口岸执行边检措施。该临时管控措施为期6个月，到期后可能延期。法新社称，这意味着德国如今的管控措施涉及与全部9个邻国的边界。此前，它已在与波兰、捷克、奥地利、瑞士和法国的边境口岸实施这一措施。

德国官员说，边境检查旨在限制非正常移民以及应对恐怖组织和跨境犯罪组织威胁。自去年10月德国东部边界实施管制以来，已有大约3万名非法移民被拒绝入境。不过据“德国之声”报道，德国警察工会估计，鉴于该国陆地边界线长达近3900公里，新措施实行后无法做到“无缝检查”，只能是抽查。

CNN称，德国扩大边界管控激怒了欧盟邻国，此举标志着该国近年来在移民问题上的立场发生了重大转变。2015年至2016年期间，默克尔领导的德国政府接收了超过100万难民。如今，柏林正“效仿”其他欧盟国家加强移民管控。

综合法国国际广播电台、英国《卫报》16日报道，波兰总理图斯克公开批评德国的做法“不可接受”，表示将与德国的其他邻国进行“紧急磋商”。波兰内政部长谢莫尼亚克说，申根区这一欧盟“伟大的成功故事因这样的决定而受到损害”。希腊总理米佐塔基斯认为，应对移民问题的方式“不能是单方面取消《申根协定》”。法新社援引他的话说，德国加强边境管控“本质上是把责任推给位于更靠近欧洲外侧边界的国家”。

在移民问题上持较为强硬态度的匈牙利和意大利的反应不太一样。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在社交媒体上向朔尔茨喊话：“欢迎来到俱乐部。”《卫报》说，意大利总理梅洛尼领导的意大利兄弟党对德国的决定表示欢迎。

法新社提及，欧盟多国目前都在应对移民问题，包括此次对德国提出批评的波兰政府。另外，荷兰首相斯霍夫近日公布了该国迄今最严格的移民政策。

“不幸的时机”？

“边境检查正考验欧盟的团结。”美联社17日说，有人认为，管控措施背离了《申根协定》的精神。该协定现有29个签署国，包括25个欧盟成员国，以及冰岛、列支敦士登、挪威和瑞士。

“德国之声”介绍称，根据规定，在“非同寻常的情况下”，成员国可以实施边境检查，不过仅可“暂时”作为“最后手段”实施。然而为限制非法移民、防范恐怖主义、应对俄乌冲突带来的威胁等，例外的情况变得常见。欧盟委员会可向成员国发出警告，但并无否决权。当前，有8个申根成员国实施边境检查，包括奥地利、意大利、法国、丹麦、瑞典等。

欧洲新闻网援引德国外交关系委员会专家尼德弗兰克的话称，研究表明，边检措施通常“只能抓到小鱼”，且这些检查会带来很多不利影响，尤其是涉及运输行业和往返于边境的通勤者，“每天被困在边境检查站是很烦人的”。据西班牙《国家报》报道，根据欧盟的数据，每天有大约170万人跨越欧盟内部边界前往其他国家工作。

德国批发和外贸协会主席扬杜拉近日对德国《商报》表示，政府的决定将“扰乱物流，导致供应链混乱”。路透社17日援引经济学者的话说，对于正与经济低迷作斗争的企业而言，德国目前的边境管控措施规模不大，除了制造更多延误和复杂性，不会对业务造成明显冲击。不过凯投宏观首席欧洲经济学家肯宁安说，如果这被证明是欧盟重新引入限制自由流动的实质性举措的开始，那么它将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不仅交通受到影响，对于欧盟政治而言也是一个重大的刺激因素。汉堡商业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卢比亚则说，对于正在衰退边缘徘徊的德国经济而言，这一举措出台正值“不幸的时机”。

“这是非常重要的政治信号”

不少外媒提到，德国政府实施边境管控措施主要基于政治考量。上月，该国索林根市发生一起持刀袭击事件，造成3人死亡，嫌疑人为来自叙利亚的移民。法新社称，德国当局曾要驱逐这名据称与极端组织有联系的嫌疑人，但他却逃脱了。这场“执法失败”引发了一场激辩，在该背景下，反移民的极右翼德国选择党在德国东部两个州的选举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随着明年全国大选临近，德国总理朔尔茨在应对移民和寻求庇护者问题上面临巨大的政治压力。移民专家尼德弗兰克对欧洲新闻网说，德国政府希望表明他们正在采取行动，“这是非常重要的政治信号”。

尼德弗兰克表示，在有关欧盟庇护制度改革的讨论中，德国曾发出进步的声音，“但现在稍有倒退”，“德国政府目前的方针并不明确，这让许多欧盟伙伴感到失望”。奥地利《新闻报》评论称，索林根恐怖袭击事件标志着德国的深刻转折。如果德国只顾自己，那么代价将会很高——每个人都能为所欲为，“然后，极右翼统治整个欧洲”。

《国家报》16日说，欧盟架构的一大支柱——申根区人员和货物的自由流动——现在岌岌可危，它被划上一道道“伤疤般的”分界线。专家们担心欧盟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可能会土崩瓦解。巴黎商学院欧洲法律与政策教授阿莱曼诺表示，德国宣布的措施“在规模和性质上”都是史无前例的。比利时智库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卡雷拉对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说，边境管控措施有可能引发一场“竞次”，“终点在哪里？我们现在谈论的是触及欧盟核心的权利”。

编辑/周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