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海军中央司令部总部，美国国防部长向保护红海商船的国际海上特遣部队成员发表讲话供图/视觉中国

由于也门胡塞武装不断袭扰红海商船造成国际主要海运航线安全缺失，12月19日，美国召集多国组建联合舰队正式启动“繁荣卫士”护航行动。美国防部长奥斯汀称，这项多国安全倡议将召集英国、巴林、加拿大、法国、意大利、荷兰、挪威、塞舌尔和西班牙等国海军参加，共同应对红海南部和亚丁湾的安全挑战，确保所有国家的航行自由，促进地区安全与繁荣。由于胡塞武装严厉回应将报复美国目标，多国红海护航希望与风险并存。

中国对国际护航行动持积极态度。针对美国务院发言人米勒希望中国也能为此发挥积极作用的呼吁，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强调，红海水域是重要国际货物和能源贸易通道，维护该地区安全稳定符合国际社会共同利益，中方一贯主张维护国际水道安全，反对袭扰民用船只的行为。各方特别是有影响力的大国，都应为维护红海水域安全，发挥建设性负责任的作用。

五角大楼启动红海护航当日，美国还与欧盟、北约及44个“盟国与伙伴国”的代表签署联合声明，对胡塞武装及“相关国家”进行警告。美国务院声明称，胡塞武装袭击和劫持国际商船的行径，威胁国际商贸及海事安全，威胁粮食、燃料、人道主义援助及其他关键商品运往全世界的目的地及人口，各签署方敦促所有国家不得协助或助长胡塞武装，“再次要求胡塞武装立即释放‘银河领袖’号船员及船只，并停止在该地区至关重要的水域再对商船发动袭击”。

此轮巴以冲突爆发后，控制也门东南部濒海地区的胡塞武装，以报复以色列袭击加沙和阻断人道主义援助为由，袭扰途经红海的“与以色列相关”商船，并于10月19日扣留以色列人拥有的“银河领袖”号。一周后，又扣押以色列人拥有的“中央公园”号油轮。

此外，胡塞武装还向以色列港城埃拉特发射导弹，并多次向过往商船发动无人机群攻击，遭到美国和沙特海军或防空武装拦截。胡塞军事行动直接对红海航运安全构成威胁，对全球海运贸易、大宗产品价格产生冲击，并引发对世界经济衰退和巴以冲突进一步外溢的巨大担忧。

经曼德海峡、红海、苏伊士运河连接亚非欧三大洲并沟通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这条海上航道，是世界关键航运通道，每年约有2.3万艘舰船通过，全球12%的贸易量、30%的集装箱运输、每日880万吨的石油和4亿立方英尺的天然气进出口，都要经过这条“海上高速公路”，进而维持着世界贸易、能源供应和社会、经济的正常运行。

胡塞武装袭击及美国海空军反制急速推高红海地缘风险，甚至过往船只和人员安全遭受或面临威胁，航运成本急剧上升，迫使大量航运公司推迟起运、减少运量、被迫绕行非洲好望角甚至完全停止运行。18日，英国石油公司宣布暂停其油轮的红海运输。此前，世界海运五巨头中的四家公司——瑞士地中海公司、法国达飞集团、丹麦马士基集团、德国赫伯罗特公司已相继暂停红海货运，意味着全球集装箱市场份额高达53%的航运不再经过红海这条“捷径”。

红海航运受阻也给中国外贸构成严重威胁并干扰国内经济运行稳定。抛开中国与西亚北非国家的贸易不谈，中国与头号贸易伙伴欧洲货运的85%以上都要借助途经红海的海运完成。红海航运失序失能不仅使中国与亚非欧伙伴之间的产业链、供应链恢复受到重创，还将冲击中国与这些国家共建高水平的“一带一路”。

从理论上说，美国主导的联合护航有可能迫使胡塞武装收敛袭扰行为，逐步实现红海地区的稳定和航运安全，因为双方实力对比十分悬殊。上世纪八十年代伊拉克与伊朗交战期间，双方曾发起“袭船战”进而威胁航运与能源安全，最终在多国尤其是美国护航压力下逐步停止。

但是，依靠绝对实力迫使胡塞收手也可能产生反作用而激化当下事态，加剧红海危机，甚至刺激巴以冲突外溢效益继续扩大，并使也门停战谈判出现倒退。胡塞武装并非国家行为体，基本不受国际法约束，美国用昂贵的导弹对付廉价的无人机，优势不显且得不偿失。目前，不仅胡塞武装强硬回应多国武装护航，哈马斯也积极应和，而黎巴嫩真主党、叙利亚和伊朗境内反美武装对以美目标的袭扰未曾停歇。

正因如此，从经济复兴举步维艰且视苏伊士运河航运为收入命脉的埃及，到红海港口进出口量占比达36%的沙特阿拉伯，以及从也门撤军的阿联酋等地区主要国家都慎言护航以免引火烧身，甚至使裹足不前的也门和平进程逆转为战争进程。

胡塞武装肇事缘于巴以冲突延续和加沙人道灾难加剧，因此，组建多国海军护航固然能体现国际社会意志，也确有维护航运安全和世界经济稳定的必要性和急迫性。但是，治标不如治本，恢复红海安全与稳定的关键是加强与胡塞武装的对话与沟通，尽快结束巴以冲突，让巴勒斯坦人得以休养生息，从根本上遏制冲突向东地中海外进一步外溢。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