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医药商业板块在连跌三日、医疗服务在连跌两日后终于翻红。北京青年报记者了解到，在市场回暖的情况下，医药板块本周前期大跌，而这一跌势被认为与医疗系统大力反腐不无关系。
龙头股被查传闻 引发股价连跌4日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此前，由于市场传言有“H司某地办事处被端、电脑和文件被带走”，市场猜测H司就是“创新药一哥”恒瑞医药。随后，恒瑞医药称，经核实，公司及下属分子公司，以及所有派驻机构目前没有该情形。
即使如此，截至8月3日收盘，恒瑞医药仍旧连跌4日。8月3日，恒瑞医药更是在互动平台表示，医药反腐有助于医药行业健康化、规范化、高质量发展，公司始终严守合规底线，以高标准、严要求，全方位打造合规文化，促进公司健康可持续发展。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7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召开动员会，部署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在稍早前的7月21日，国家卫健委官网报道，国家卫生健康委会同教育部、公安部等多部门联合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一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
医药领域反腐举措牵动着医药行业的敏感神经。在整体市场回暖的情况下，不少医药股股价连续大跌。
截至8月3日收盘，立方制药、昆药集团、恒瑞医药、贝达药业等多只个股近4个交易日下跌超10%。而前一日，也就是8月2日盘中，港股19家医药类AH股悉数下跌，半数跌幅超过3%，其中荣昌生物领跌超13%。
医药主题基金也集体遭遇重挫。据Wind数据统计，7月31日和8月1日两个交易日，累计跌幅前20的基金中有16只是医药基金，其中8只基金下跌幅度超5%，部分产品的跌幅已经近10%。
今年近160位院长、书记被查 已有药企董事长因行贿被立案
有机构统计发现，今年截至7月29日，全国已有近160位医院院长、书记被查，数量已超过去年全年的两倍，其中还有来自三甲医院的已退休院长。北青报记者注意到，仅上周，医疗系统又有7人被查或主动投案，涉及广东、山东、内蒙古、湖北等多地的医院，他们其中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原有岗位，一些人还只是采购办、药学部等医院中层领导岗位。
而医疗反腐已经影响到了生物医药企业。北青报记者了解到，仅在7月就有两家医疗行业上市公司董事长被留置。7月30日，赛伦生物实际控制人之一、董事长范志和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实施留置并立案调查；7月初，卫宁健康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周炜因涉嫌行贿罪被立案调查及实施留置。
而因向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行贿，企业医药代表被判刑的案例更是比比皆是。北青报记者在裁判文书网输入“医药代表”关键词，涉及的刑事案件多达688起。
66家药企去年销售费用超10亿
生物医药企业与医疗机构间的利益输送一直以来备受诟病，也是反腐的重点。但是有企业在招股书中直接将“医院拜访费”摊在了台面上，引发市场关注。根据长风药业招股书，其医院拜访费从2021年的0.03亿元增至2022年的0.24亿元。
事实上，大多数医药上市公司不明列“医院拜访费”并不代表没有这一支出，而是不会将此费用单列，很多经不起推敲的支出被划入了销售费用、市场运营费用中。这些费用本来是用于建立和维护销售团队、进行市场营销等，但很多企业这部分支出却“高的离谱”。如，荣昌生物2023年一季度的销售费用达1.58亿元，而当期其总营收也不过1.68亿元。
有统计显示，去年366家生物医药类企业的平均销售费用率为19.93%（总费用/总营收）。其中，销售费用率超过50%的有40家，超过30%的有139家。在金额方面，去年66家生物医药企业销售费用超10亿元。其中，复星医药、步长制药、恒瑞医药、百济神州、白云山和华润三九销售费用都超过50亿元，最高的为复星医药91.71亿元。
而“赛柏蓝”根据公开资料统计，跨国药企代表性企业如强生、辉瑞、默沙东、赛诺菲、葛兰素史克等企业的销售费用占比均在20%上下，其中最低的默沙东2022年销售费用占比不到17%。
那么，国内医药公司的钱都花在哪了？除了一些公司前期培育市场的费用比较大外，普遍认为其可能囊括了各种不能摆到台面上的利益输送。而“销售费用是否合理”也成了监管部门频频向医药类上市公司发出的问询内容。
不仅如此，日前，上交所在最新一期的《审核动态》要求中介机构严格核查拟IPO的医药企业的销售费用，并就此提出了四大核查要点。《审核动态》显示，中介机构应当从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相关内控制度的有效性以及推广服务商同发行人等是否存在潜在关联关系等角度，对医药企业销售费用进行核查。汉王药业更是因销售费用问题倒在了IPO路上。
开学术会、招标都可能存在利益输送 揭秘医疗系统“潜规则”
事实上，随着反腐力度的加大，很多市民已经了解到医药代表靠回扣来“拉拢”医疗系统人员这一贿赂方式。而随着反腐力度的加大，更多的医疗系统“潜规则”浮出水面。其中，与医生日常业务相关性最强的就是学术会议背后的隐形贿赂。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日前，在广西一家三甲医院发布的内部通知明确，要求全院医务人员主动清退2018年至2023年5月以来所收受的不合理报酬，重点针对在与企业合作交往过程中，收受企业或人员以各种名义、形式给予的钱物等“红包”回扣问题。据媒体报道，文件中提到的医务人员“不合理报酬”，除直接收受经营企业或人员的红包回扣外，还重点点名了医生为企业站台讲课的违规行为，尤其是假借学术研讨、科研合作、捐赠援助等名义进行利益输送，医生收受讲课费、培训费、研讨费等问题。
医药企业有多爱组织会议？恒瑞医药一则2020年针对媒体报道的澄清中有个明细：2019年，其市场费用中学术活动类合计39.20亿元。这其中包括院内会议18万场，金额5.80亿元；城市间学术交流会4000余场，金额3.59亿元；系列巡讲会及学术论坛1900场，金额2.40亿元；读片会、沙龙会及病例分享会等，金额1.50亿元等等。而当年，其市场费用的开支达到75亿元。
事实上，医疗行业的学术会议、学术交流确实非常频繁且不可或缺。同时，学术会也成了企业医药代表输送利益的常见方式。据媒体报道，或为规避风险，近期有部分学术会议选择了延期召开或者直接取消。
除了拿回扣、学术会议等贿赂手段，一些医疗系统的“定制式招标”；借医疗设备租赁、设备入股名义；通过支付租金、参与分红等方式变相行贿；为医生请保姆，提供学习培训、出国旅游机会；帮助医生发表论文，帮助子女升学等新型行贿手段逐一被纪委等多部门指出。
新闻扩容：
医疗反腐 多部门密集发声
2023年1月5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坚决打好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一文指出，要进一步深化民生领域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专项整治工作，集中纠治就业创业、教育医疗、养老社保、生态环保、安全生产、食品药品安全等民生领域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
5月10日，国家卫健委等14部门联合发布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纠风”成员单位也从9个增至14个。
7月15日，国家医保局等四部门联合发布《2023年医疗保障基金飞行检查工作的通知》，针对定点医疗机构，主要检查内控管理、财务管理、药品耗材集中带量采购执行情况、医保基金使用过程中涉及的医疗服务行为和收费行为等。
7月21日，国家卫健委等10部门召开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视频会议，会议强调医药领域腐败问题直接危害人民群众生命健康，直接影响党和政府形象。要以“零容忍”态度坚决惩处腐败，大力营造风清气朗的医药领域发展环境。
7月25日，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首次提请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次会议审议。这次提请初次审议的修正案草案，在行贿罪规定中增加一款规定：对多次行贿、向多人行贿，国家工作人员行贿，在国家重要工作、重点工程、重大项目中行贿，在组织人事、执纪执法司法、生态环保、财政金融、安全生产、食品药品、帮扶救灾、养老社保、教育医疗等领域行贿，为实施违法犯罪活动而行贿，将违法所得用于行贿等六类情形从重处罚。
7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召开动员会，部署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会议明确指出，集中整治医药领域腐败问题是推动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净化医药行业生态、维护群众切身利益的必然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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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鑫
编辑/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