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2-11-08 14:00
在生活面前,不坦然面对显然是一种幼稚行为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是一个在大集上摆摊卖东西的小伙子的微信名字,我每次扫码付钱给他,都会看着这个名字陷入沉思,潜意识里希望有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能跟他“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地听他讲故事。

大概是年龄渐长的缘故,我越来越喜欢赶集,大集上人来人往有烟火气,有各种超市里没有的地道的农产品,还可以看各色人等,丰富一下我的视野。那个叫“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年轻小伙子大概是几年前来到集上摆摊的,他的摊位就在过了红绿灯的那条路的路西头,往东就是大片的集市上的摊位。夏天秋天他卖各种时令水果,冬天卖各色干果。

他最初来摆摊的时候,是有人陪着来的,那个中年人很明显就是他父亲。一辆农用车的车斗里,摆着要卖的东西,小伙子右手向里弯着,口齿也不伶俐,很明显是脑瘫后遗症患者。他的父亲跑前跑后地招呼顾客,他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过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地变得坦然起来,在生活面前,不坦然面对显然是一种幼稚行为。

有一次我跟妹妹从路的另一端去赶集,妹妹说要买点水果。我俩边走边逛,一直走到那个小伙子的摊位前,我指了指那小伙子,妹妹一看就明白,走过去直接挑选起来,从那以后,我们就默认了只要是赶集,就先看看小伙子的摊位。

后来再赶集的时候,就见到小伙子一个人在忙碌,他说话依然有点含糊,别人问价格,他都要连着说几次。给那些用现金的老头老太太找钱,手非常不方便,看着那些挑剔的老太太扒拉他的东西,也默不作声,人多的时候有点手忙脚乱。但是小伙子抿着嘴,一副倔强的模样,一个老太太提了一袋子挑好的水果,非要小伙子把五毛钱的零头抹去,喋喋不休地讨价还价,小伙子说不过她,只好一摆手,说:“行!”老太太满意地付钱提着水果走了,小伙子轻声叹口气,没说什么。

我很想问问他,是谁每天把农用车给他开到集市上的,转念又一想,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父亲呀,也只有父亲才能这样早出晚归任劳任怨地帮着自己的儿子。

今天的集市上,小伙子的农用车上是满满一车小秋桃。秋桃是一种深秋上市的桃子,比夏天的桃子结实,在家放几天再吃非常甜,是一种秋天的甜蜜。车上的小秋桃一面碧绿一面泛着太阳晒过的红,一看就很好吃。我买了他一兜桃子,拿出手机付款的时候,又看到他的名字: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在这人世间,谁不是有故事的人呢?只不过故事不尽相同而已。我抬眼看小伙子,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地摆摊,脸上晒得乌黑,已经有了风尘色。他摇摆着不方便的身体给顾客称重,用不灵活的手给老头老太太找钱,每一次手机微信提示收到货款,都朝着顾客点点头,他在努力地把不完美的人生过得更好一点。

文/窗外风

编辑/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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