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是诗人海子诞辰60周年的日子，3月21日晚，“今夜，我们一起聊海子”活动在雍和书庭举办，海子的学生、新书《但人间曾有盟约：海子佚诗》编者李文子，雍和书庭创办人、《但人间曾有盟约：海子佚诗》策划出品人彭明榜从“查海生”谈到“海子”，讲述着海子的诗歌人生。

李文子（左）、彭明榜对谈。

把苦难转化为诗歌的“粮食”

对谈活动中，李文子生动讲述着海子的家乡、海子的童年，海子的求学生涯，以及他诗歌创作的渊源。

童年的海子聪慧、内向、孤僻，让乡亲们记忆深刻。初中、高中时的海子成绩一如既往的优异，是妥妥的小镇做题家。但是到了大学，李文子在查阅相关资料后发现，海子的成绩单里出现了“良”“中”。因为从大学开始，海子常常泡在图书馆，倾心阅读《红楼梦》，翻看古籍善本，关于红学方面的卡片就记了200多张，贾宝玉甚至还出现在了诗作里。此外，他还喜欢瘦金体书法和石鼓文等。

北大浓厚的文化氛围熏陶着海子，让他与诗歌创作不断地靠近。李文子说，海子在北大听过北岛、杨炼、顾城的讲座，他给一位同学的毕业赠言引用了北岛《陌生的海滩》的诗句，杨炼的文化性和顾城的童话性都对海子产生了深刻影响。不仅如此，他与顾城、杨炼都有过面对面的交集，他从中国政法大学图书馆借阅的《瓦尔登湖》首先就借给了顾城，而他与杨炼在国际关系学院水房的交流，也留存在海子好友的记忆中。

当初海子即将从北京大学毕业，在同学的帮助下，一本油印的诗歌集《小站》“出生”了，那是海子学诗习作的结集。其中一首《东方山脉》，书写下他在昌平虎峪与同学们植树间隙，眺望远方山峦的内心感悟。

活动中还谈及粮食和匮乏的话题，彭明榜对此有着特别的感触。彭明榜与海子同岁，他同样拥有十几岁离开家住读的经历，也同样有过饥饿的经历。彭明榜认为，“因为生命中有匮乏粮食的经历，反而成就了海子的诗歌创作，那些饥饿和苦难的，转化为他诗歌的粮食。”

早期诗歌多与爱情、读书相关

新书《但人间曾有盟约：海子佚诗》是海子在中国政法大学教书时的学生李文子，为纪念老师海子送上的一份特殊礼物。

彭明榜说，李文子经过多年收集整理，从时间的尘埃里打捞出海子散佚在各种内部报刊、自印诗集中的佚诗50首、译诗4首，以及一些未公开发表过的海子照片。这些诗作未收入过其他公开出版的海子诗集和诗全集中，可以说是一个“新发现的海子”。

几十年来，李文子仔细翻阅上世纪80年代的数百种图书和报刊，她还在当年中国政法大学校报搜寻着与海子有关的蛛丝马迹，她说，海子做过两年多的校报编辑，写过报道和随笔，还设计过刊头。

海子的早期诗歌多与民歌、爱情有关，也与读书有关。如诗作《北半球》：“少女是北半球的门/每扇门后/都有爱情/或多或少的爱情/我坐在我的门后/坐在自我身边/摸摸膝盖/爱你，这是我做的/最大的事情”。《下雨了》凝聚着他和屈原、惠特曼的心灵对话，关于生与死的拷问令人沉思。他写惠特曼“他是一株活着的橡树，结实，响亮/对着月亮和自己的血管/深深的呼吸”，他写屈原，“手持兰花的屈原/和我站在一起/他跌进河里/我活了下来/生和死同样不容易/一想起对岸/我就变得沉默”。

此外，海子还翻译过兰斯顿·休斯、兰达尔·贾雷尔、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作。李文子说，虽然只有四首，但广阔与博杂立现，此次也被收入书中。书中还收入了英文原诗，方便读者对照阅读。

他丰富了中国人的文化心灵

对于李文子而言，她花费了几十年才终于读懂了老师海子，面对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长诗也才真正有了感悟。

海子1983年8月31日到中国政法大学报到，1989年3月26日离世。李文子认识海子的时候，他不过22岁。李文子直言，不管是海子的诗歌，还是海子的教学，她当年都不喜欢。“他讲课是看天花板的，从来不与学生的目光交流。”1984年，海子与校刊同事吴霖在政法大学筹划诗社，并创办了《星尘》诗刊，爱好诗歌的李文子正是诗社成员。她说，海子写过刊首寄语《写给拿起笔的小星星》。

海子生前照片

海子去世当年的4月12日、4月26日举办过两场追思会，尤其是第二场追思会有300人参加，诗人骆一禾以《我考虑真正的史诗——早逝的天才海子诗歌总观》为题，长达3个小时的激情演讲彻底震撼了李文子，她说，自己熟悉的海子老师被“点石成金”。

几十年来，李文子追寻着海子的足迹，不仅遍寻纸上世界，还深入他的家乡，他的校园，他的藏书，他结识的人。李文子多次去过海子故居，翻阅着海子拥有的一千余种藏书报刊，让她一步步深入到海子的精神世界。在上世纪80年代，海子就拥有《读书》《诗探索》《红楼梦学刊》等，他早已学会从各种学术期刊汲取创作营养。

李文子更发现，海子的藏书全是八十年代的经典，以及各种有名的丛书，外译作品更是占七成。海子非常热爱惠特曼，也喜爱法国诗人，如皮埃尔·勒韦迪、兰波，他要“和兰波赛一赛”。海子还藏有萨特的多种著作，他推崇萨特“把词看作物，而不是符号”的说法。

在李文子看来，海子不同于一般意义的诗人，他的理论素养极好，他在中国政法大学有一段法治系统科学的科研工作，也有新方法论的教学。他更有在法学、哲学和美学方面的修读，“他有抱负，有使命，决心决意要成为一位民族诗人。”李文子说，海子丰富了中国人的文化心灵，值得被不断研究。

文/记者 路艳霞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