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集团原董事长高卫东一审被判无期。
2024年2月2日,贵州省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贵州省煤田地质局原党委委员、局长高卫东受贿一案,对被告人高卫东以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对高卫东受贿所得及其孳息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非法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1亿余元
据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披露,经审理查明:1999年至2022年,被告人高卫东利用担任贵阳经济技术开发区规划建设环保局局长,原贵阳市小河区副区长,原金阳新区开发建设有限公司、金阳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贵阳市交通运输局局长,贵阳市副市长,贵州双龙临空经济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贵州省交通运输厅党委书记、副厅长、厅长,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贵州省煤田地质局党委委员、局长等职务上的便利,为有关个人和单位在经营公司、承揽工程项目、获得土地开发权、购买茅台酒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直接或者通过相关人员非法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1亿余元,其中4656万余元未实际取得。
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高卫东的行为构成受贿罪,受贿数额特别巨大。鉴于高卫东到案后如实供述监察机关已掌握的受贿犯罪事实,主动交代监察机关尚未掌握的大部分受贿事实,部分犯罪系未遂,认罪悔罪,大部分赃款赃物已退缴,依法对其从轻处罚。法庭遂作出上述判决。
高卫东当庭表示服判,不上诉。
公开资料显示,高卫东,男,汉族,籍贯河南邓州,1972年11月出生,1993年7月参加工作,1997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研究生学历,项目管理硕士。在职期间,高卫东曾任贵阳市交通运输局局长,贵阳市副市长,贵州省交通运输厅党委书记、副厅长,省交通运输厅厅长、党委书记等职,于2020年3月获任贵州茅台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1999年至2022年这一时间段,涵盖了高卫东大部分职业生涯。
2022年5月13日,贵州省纪委监委网站披露,高卫东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贵州省纪委省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同年12月14日晚间,高卫东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根据贵州省纪委监委网站此前披露的信息:经查,高卫东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对党不忠诚、不老实,搞两面派、做两面人;无视组织原则,搞政治攀附;信仰缺失,热衷迷信活动;处心积虑对抗组织审查。无视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长期违规打高尔夫球和接受宴请,谋求特殊工作、生活保障待遇。搞权色交易、钱色交易。违规摊派费用。不正确履行职责造成不良影响。道德败坏,生活极度腐化,长期沉溺赌博、多次嫖娼。纪法底线失守,甘于被“围猎”,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执掌贵州茅台净利一度跌破两位数
纵观高卫东近30年的职业生涯,2020年3月无疑是他最高光的时刻。
2020年3月3日,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贵州茅台,600519.SH)发布公告称,根据贵州省人民政府相关文件,推荐高卫东为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董事长人选,建议李保芳不再担任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公告还提及,2020年3月,高卫东已接任贵州茅台母公司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茅台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
2020年3月20日,贵州茅台表示,公司召开第二届董事会2020年度第五次会议,会议选举高卫东为公司第二届董事会董事长、战略委员会主任委员、审计委员会委员。这意味着,高卫东正式接棒李保芳,同时担任茅台集团和贵州茅台两家公司的董事长职务。
贵州茅台2020年财报显示,高卫东上任第一年,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979.93亿元,同比增长10.29%;其中酒类收入948.22亿元,同比增长11.10%;实现归母净利润466.97亿元,同比增长13.33%。尽管当年,贵州茅台的营收、净利都完成了年度目标,但营收和净利的增速却增速明显放缓。
数据显示,贵州茅台自2014年后保持了4年的高速增长。2017年,贵州茅台的全年营收和净利润增速分别达到了49.81%和61.97%,2018年,贵州茅台全年的营收和净利润也达到了26.49%和30.00%。2019年,李保芳执掌贵州茅台后期,公司的业绩增速开始下滑。数据显示,2019年贵州茅台营收854.30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6.01%,净利润412.06亿元,同比增长17.05%,增速放缓明显。
高卫东上任后,2020年贵州茅台的营收、净利增速进一步放缓至11.10%和13.33%。高卫东执掌后期,2021年上半年,贵州茅台实现营业收入490.87亿元,同比增长11.68%;实现净利润246.54亿元,同比增长9.08%,净利润增速近五年来首次不足两位数。
高卫东一上任就取消股东大会“平价卖酒”的政策,引发小股东的议论。此后更是风波不断。
2020年10月,贵州茅台陷入“捐赠风波”,当时,该上市公司公告了一则总额高达8.2亿元的捐赠事项。随即引发众多中小投资者的强烈不满,纷纷质疑其捐赠的合法性,认为其未经股东大会授权,擅自捐款,属违规操作,损害了中小股东的权益。
在向上交所、证监会等实名举报贵州茅台“非法捐赠”的同时,近200名茅台中小投资者甚至将贵州茅台起诉至仁怀市人民法院。2021年2月9日晚间,贵州茅台公告宣布,此前8亿捐款事项终止。
2021年,贵州茅台再遭小股东举报,茅台集团利用习酒公司与贵州茅台进行同业竞争。举报信中列出了详细理由,指出习酒与茅台酒在香型、酒精度数、价格、消费人群等方面存在高度重叠。
2021年5月,高卫东在回应有关习酒同业竞争的相关问题时表示,股份公司与茅台集团及下属其他子公司严格区分、独立运营。习酒公司在原料采购、生产工艺、生产产线、销售渠道、产品设计和业务性质等方面均是独立的。股份公司经过多年经营,已经形成了独特的品牌形象、品牌定位和声誉,与茅台集团和习酒公司有着显著的区别,不会形成混淆。
不仅如此,高卫东还曾收到来自证监局的警示函。2020年12月16日,贵州茅台召开2020年度贵州茅台酱香系列酒全国经销商联谊会。会上,高卫东表示,公司 2020年预计可完成酱香系列酒销量2.95万吨,实现含税销售额106亿元,同比增长4%。会后,上交所下发对高卫东予以监管关注的决定,称其违反上交所相关规定,贵州证监局也对高卫东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决定。
据证券时报,高卫东在茅台集团任职仅17个月,既是茅台集团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也是任期最短的董事长。
见钱就收,没有底线
2021年8月30日,贵州茅台发布公告称,根据贵州省人民政府相关文件,推荐丁雄军为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董事长人选,建议高卫东不再担任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同日晚间,贵州省人民政府网发布消息称,省政府下发关于高卫东等同志任免职的通知,主要内容如下:省人民政府决定高卫东任贵州省煤田地质局局长。
2023年1月底,贵州卫视播出了三集电视专题片《一严到底——贵州正风肃纪反腐》。其中,就披露了高卫东被调查时更多细节。在被留置前,高卫东通过转移赃款赃物,订立攻守同盟等方式对抗组织审查,且与商人、朋友多次串供,为掩盖事实,甚至模拟审讯演练。
片中提及,2022年2月,高卫东得知省纪委到某高尔夫球场调查其打高尔夫球相关情况,他便多次找来与他长期一起打高尔夫球的商人朋友串供,试图掩盖他长期与商人打高尔夫球,而且从来没有支付过打球费用的事实。仅就打高尔夫一事,高卫东的串供行为就多达十余次。
2022年4月,高卫东担心他通过妻哥梁某某收受商人金某贿赂的事暴露。为掩盖这个事实,他和二人串供商量对策,甚至还对梁某某进行模拟审讯演练,直到他认为回答满意为止。那些他认为家里说不清来源的东西,比如收受的酒、衣服、手表、包,就叫亲朋好友打了几个包转移到他们家里。
“最根本的原因我自己认为还是自己的理想信念出现了扭曲变形的这种情况,随着我职务的晋升,面对的诱惑增大,逐步地确实是就忘记了本该有的初心和使命。”片中高卫东这样总结自己的心路历程,“最后就出现了精神空虚,思想缺钙这种情况,从而就导致了行动上的这个‘软骨病’和‘富贵病’,具体来说‘软骨病’就是见钱就收,没有底线;‘富贵病’就是就喜欢和这些商人老板们比吃、讲穿,最后越滑越远。”
专题片的最后,高卫东流着泪忏悔:“希望更多的人以我为鉴,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这种痛苦不是一个‘悔恨’能说清楚的。一个普通人家正常的相聚吃饭,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幸福。”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