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王勇

小梅树就长在我那不算大的花盆里，现在已经很茁壮了。它是我到北京出差带回来的种子，是一段偶然极了的缘份。

我从京返川时，因路途遥遥，就顺便在王府井的商场里买了几袋梅子和一些别的食物，回来后，某一天吃完剩下的最后一棵梅子，在准备丢下果核的一瞬，突发奇想种到花盆里，这东西天南地北地走了老远的路，兴许会给我们一个惊喜，长出苗木呢。于是就顺手将它种在了花盆里。不想一个月后它就真的从泥土中冒出来了。我为这个来自千里之遥的北方的坚强生命惊叹不已。它或许是生长于某一片山野，经了长长的旅途才走进京城的，然后又千里迢迢来到了南方一个不经意的花盆。我们对它加倍地呵护，让它在花盆里长着，给它水份和养料，给它阳光和雨露，生怕它成长龚自珍笔下的病梅。但这坚强的生命不妖不娇地长了起来，定居于大巴山中平凡人家的普通阳台上，并未呈现任何的病态。特别是浴雨后的叶片上滴溜着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的雨滴，让人的心里清凉舒爽。

几年之后，小梅树终于枝繁叶茂了。某一个春夜的寒气中，它竟挺举起花苞骤然开放了，看它从小女孩成长成了俊秀的大姑娘，几朵寒梅傲立枝头，一片片娇小玲珑的花瓣舒展出一段生命的芬芳，红红白白的颜色，如一缕鲜润的浅笑，让禁锢了一个冬天的日子顿时荡漾着生机。一抹浅红的眸子，投视楼下那些凋零的残叶败枝，投视粗陋的花盆和伸进雨中的阳台，在青灰色的水泥楼台睁一双水眼望迷濛天宇、滚滚红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顾着营造春天的美妙和灿烂的年华。

梅子成熟的时候，亮丽了我们的初夏，这来自远方的生命养育出了它的新生代，我们激动不已。只是蜀地缺少江南的梅雨，要不就会多一层“梅黄时节家家雨”的宋词韵味了。我们把它的种子种进别的花盆，希望将来的一天，它们在阳台上长成梅林。

其实，人生旅程中美好的事物往往稍纵即逝，特别是大凡杰人圣事，世上不可多得，如同一闪即逝的灵感，稍有不留意，或许就被埋没糟踏了。小生命便是如此。梅树茁壮地长着，要是当初随手把它丢进垃圾桶或别的什么去处，它就可能永远失去了复生的机会而化作尘泥。梅子，它让我们懂得珍视生命，只要有了呵护，生命就会茁壮啊。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