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中国人民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杜鹏

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强调：“人口发展是关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事，必须着力提高人口整体素质，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如何理解人口高质量发展？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我们有哪些优势、有利条件，具体应该怎么干？记者专访了中国人民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杜鹏。

问：人口高质量发展是什么样的发展？

答：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因此，人口高质量发展是指人口总量充裕、人口整体素质不断提高、人口结构优化、现代化人力资源分布合理、人口长期均衡发展、与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相适应的人口发展。

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提出，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这明确了人口素质、规模、结构在高质量发展中的基础作用，现代化人力资源在现代化产业体系中的重要作用。这要求我们把人口高质量发展同人民高品质生活紧密结合起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问：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我国具备哪些优势、有利条件？

答：首先，我国劳动力数量仍然非常庞大，劳动力素质持续提高。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底，我国16至59岁劳动年龄人口为87556万人。随着我国劳动力市场不断完善发展，人力资源配置持续优化，使丰富的人力资源供给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更加紧密结合。

其次，我国正在从人力资源大国转向人力资本大国，具备实现人才红利的坚实基础。目前，我国87556万劳动年龄人口中，绝大多数受过良好的教育。2022年，我国16至59岁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10.93年，比2021年提高0.11年，比2020年提高0.18年。未来劳动力数量虽然会逐渐减少，但劳动力整体素质在迅速提高，人才队伍在扩大。庞大的接受过良好教育和职业技能培训的劳动人口是中国实现人才红利的重要基础。

第三，我国正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科技、教育、人才体制机制的日益完善可以促进劳动力供给和就业需求实现更好的匹配。伴随着城镇化进程，农业富余劳动力逐步转移到城镇，我国初步实现有效的人力资源配置。未来随着产业升级和科技进步，经济逐步从劳动密集型过渡到技术密集型发展模式，市场对高素质劳动者的需求日益增加，这与我国劳动者供给变化是相互匹配的。

问：面对人口发展新常态，应如何应对，增加人口发展信心？

答：人口问题始终是我国面临的全局性、长期性、战略性问题。虽然，人口发展新常态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新挑战，但我国人口发展总体上符合人口转变、人口与经济社会相互作用、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基本规律。我国人口数量和质量完全能够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当前，我国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老龄化、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的趋势性特征，这是人口发展的必然规律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从全球来看，发达国家在生育率降至更替水平后，或迟或早都会发生人口负增长。我们应该看到，人口变动方向与经济社会发展并不存在简单的决定性关系。人口素质提升、产业结构升级、技术进步、机制变革等诸多因素才是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更加本质的影响因素。

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并不意味中国式现代化人口规模巨大的特征会消失。在相当长时间内，我国人口总量仍非常巨大。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时候，我国人口规模维持在14亿；到2050年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时候，我国人口规模仍将保持在13亿以上。因此，从现在起到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人口规模巨大都将贯穿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整个过程，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一大鲜明特征。

问：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相关配套政策应如何设计？

答：迈上新征程，人口高质量发展的相关配套政策设计应当建立在新常态下的人口发展观念，转变人口应当一直增长的惯性思维；应加强对各年龄段人口的统筹规划，结合我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国家战略，实施系统、综合、全面的人口政策；应博采众长，借鉴其他国家经验，结合中国国情进行取舍和实践；应坚持人才强国战略，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要推进教育公平，促进优质教育资源合理分布。未来，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趋势，必然会伴随着教育竞争压力的降低、人均教育资源的增多。我国应当借此机会采取措施推进高等教育机会公平化，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从注重劳动力数量转变到重视发挥科技作用、人才作用，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

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要全面贯彻积极老龄观，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人口老龄化是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而出现的客观人口现象，不能单纯用人口变动来评价经济社会发展。将人口老龄化视为危机和负担，会忽略人口老龄化背后经济社会持续发展、人类寿命不断延长的成就，不利于引导公众科学、客观地认识人口老龄化趋势。

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要统筹解决各年龄段的人口问题。包括促进大学生充分就业，实现人才红利；鼓励老年人社会参与，发挥年长人力资源优势；建设终身学习体系，更新劳动者知识和技能；创新科技进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实现城乡和地区之间教育机会平等，减少子女教育焦虑，为各个年龄阶段的人口都构建适合国情和年龄特点的政策体系与社会环境。

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要坚持人才强国战略，充分发挥中国人才红利优势。应加快人力资本积累，促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推动经济发展从劳动力驱动和资源驱动转向人才驱动和创新驱动。（李心萍）

编辑/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