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一承诺，即将给传统燃油车的时代画上句号。

面临“双碳”目标的压力，遍布上海各处的800多座加油站如何升级换代？“两桶油”（中国石化和中国石油）已开始行动，从传统能源向“油氢气电非”综合能源服务商转型，积极布局加氢、充换电、光伏等业务，同时还尝试将加油站空间融入市民生活，打造城市微更新的“上海样本”。

充换电“双赛道”并行

从去年开始，上海不少加油站加速上马“充换电”业务。记者在中国石化上海首座大型充电示范站新泾加油站充电站看到，短短10分钟就有两三辆网约车进出充电，其中不少司机主要做虹桥交通枢纽的接站业务。有司机告诉记者，他通常在预约前1小时来到充电站，花半小时左右充满电后，再直接走北翟路高架就能到虹桥火车站，仅需一刻钟时间，算上电力补贴和优惠，性价比较高。

去年初营业以来，新泾加油站充电站已经成了许多网约车司机的“心头好”。“虹桥综合交通枢纽具有服务长三角区域经济等特殊功能定位，新泾加油站充电站的开业极大缓解了出入虹桥地区大量出租车、网约车的充电需求。”充电站负责人李慧介绍，站内配有20个快充位，单日可满足400辆以上出租车或网约车充电。

相比之下，中国石油充换电业务起步较晚，但聚焦“换电”赛道，如今也小有成效。上月末，中国石油龙吴路换电站成功通电投运，这意味着中国石油上海销售公司新能源业务开辟新领域。

记者了解到，龙吴路换电站位于华浦加油站内，地处徐汇区重要交通干道龙吴路上，紧邻龙湖上海华泾天街。去年年初，中国石油上海销售公司制定了华浦综合能源站改造方案，旨在将传统加油站改造成“油+换电+车后服务”一体化综合能源示范站。借用加油站的优质场地资源，与奥动新能源高速换电站合作，使用卡扣换电与储能技术实现20秒换电。同时，龙吴路换电站还兼容上汽荣威Ei5、北汽EU300等多种车型，重点面向出租车、网约车等高频能源补充用户，24小时不间断供电，每日最多可为700余辆新能源车提供换电补能服务。

作为中国石油在北上海的加油大站，嘉松北路加油站占地面积超1万平方米，该站点即将迎来建站20多年来的最大变革。“近几年油品销售的确有下滑趋势，但是我们站通过促销等手段，加油量不降反增，每天销售油品30万吨。”站长蔡秋远告诉记者，主动求变顺应新能源趋势，加油站将站内空余位置的广告牌拆除，新增一台汽车换电设备和3个快充充电桩，预计未来每天能接待300多辆新能源车充换电。“现在仅需要3—5分钟，就能让一辆车完成换电工作，不再需要在充电桩前等待一两个小时，甚至比加油还快些。换电过程全自动，仅需车辆自动停车入位，即可更换电池，完成后司机即可开车驶离。”她打了个比方，车辆换电的原理与以前手机换电池一样，只不过更加智能，未来还可以通过手机App来预约换电、查看排队进度等。

由于充换电产业链较为成熟，目前上海加油站相关业务的单枪运能发展稳定。截至去年11月底，中国石化上海累计充电552余万千瓦时，其中新泾站充电量超154万千瓦时，新炼站超160万千瓦时。新炼充电站单枪日均充电量长期维持250千瓦时以上，在行业内名列前茅。新泾站日均充电量维持在0.53万千瓦时，创造了单枪560千瓦时的运能峰值，成为上海新能源充电业务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加氢成转型“第二条腿”

除了充换电，加氢业务成了加油站转型的“第二条腿”，不过受制于氢能技术的发展，加氢业务仍处于初期阶段。

为了有效节约土地资源，减少加氢业务布点的风险，现有销售网络增加加氢业务，组建油氢合建站，成了加油站拥抱氢能的主流。

2019年11月，中国石化西上海油氢合建站试运行，这是上海首个商业化提供加油加氢服务的综合功能站。除了2个汽油罐和2个柴油罐外，站内配备了4个储氢罐和2台4枪加氢机，还预留了70兆帕加氢机。每日加氢能力可达1000公斤。加氢与加油效率相差无几，每台车辆加注约需4—6分钟，便可续航300公里至400公里。

通常，油氢合建站主要服务对象是氢燃料电池轻卡，用于城际物流快递，满足上海及周边地区的中短距离运输需求。但去年9月，上海首批氢能源乘用车的投运，打开了油氢合建站的乘用车市场。中国石化青卫油氢合建站站长张雅婷告诉记者，站点同时具备35兆帕和70兆帕压力等级的氢气加注能力，七座氢能源乘用车加满后的综合续航里程可达600公里。目前已有数十辆氢能网约车以虹桥机场为中心运行，每天在青卫油氢合建站定点加注氢气后上路运营。

“站内平均每日加氢量为600公斤至700公斤，最高峰曾达1000公斤。”张雅婷透露，同一站点的加油和加氢两大业务客群区别较为明显。目前，小型仓式货车以及半挂式牵引车仍是加氢站的需求主力军，每日加氢车次约为100辆，“春节过后，物流车会逐渐多起来，加氢量或许还会继续上涨”。

“上海的氢能需求上涨迅猛，以前‘站等车’，现在是‘车等站’，氢能车越来越多，加氢站快忙不过来了。”上海中油申能氢能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薛克鑫说，平霄路油氢合建站运营一年以来，每日加氢量从500公斤猛涨至1000公斤，逼近站点最大设计容量，目前正在积极筹备新站的建设规划。

布设光伏为加油站降本

距离热闹的环球港商圈不远，中国石化明海加油站生意不错，但高昂的电费曾让站长施蓓莉愁眉不展。

“我们加油站业态比较丰富，地段也比较好，还配备了第三方洗车服务，所以一直是耗电大户，每月电费最多要缴1.8万元，运营成本比较高。”不过，施蓓莉在今年却不再对着电费账单发愁，秘诀正是加油站屋顶的光伏板。她告诉记者，去年公司考察光伏项目时，由于明海加油站配套的易捷便利店和棚顶面积较大，安装光伏管线等设备较为方便，因此纳入项目试点，并于去年10月并网发电。“与去年同期相比，耗电量下降40%左右，去年11月白天的耗电量超5000千瓦时，今年11月耗电量仅为2900千瓦时，经济效益不错。”她算了一笔账，剩余绿电还可以卖给电网，低碳环保的同时又降低加油站的运营成本。

在推动光伏发电项目中，中国石化利用加油站罩棚顶闲置区域架设分布式光伏发电系统及相应配套设施。目前，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已完成20座加油站光伏设施的安装，年内将有多座加油站可实现并网发电。

根据测算，分布式光伏电站每发1度电，相当于节约标准煤0.4千克，减排二氧化碳0.947千克。以最新投运的中国石油青华加油站为例，其房屋顶分布式光伏发电项目总装机容量9.9千瓦，每年可发电9450千瓦时的绿色电能，预计每年可节约标准煤3.78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8.95吨。

要兼顾模式创新和效益

记者在采访中不止一次听到业内人士感慨：“加油站转型，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中国石化销售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成敏说，加油站主营成品油的销量和创效能力将下行，成品油消费跨入平台期，柴油需求加速下滑，汽油需求预计很快达峰。中国石化去年年报显示，石油产品收入占其营业收入的56%，其中汽油、柴油及煤油的销售收入又占石油产品销售收入的81%。

中国石化上海石油零售管理部副经理王寅隽认为，公共交通对汽车出行的替代性，以及新能源汽车的快速替代，对加油站传统业务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数据显示，我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排行榜中，上海市以53.53%占据榜首，照这个速度，2025年上海的新能源车渗透率将达80%，新能源汽车的保有量将超200万辆。

正是由于利润大头即将迎来终局，加油站只能通过提升非油业务经营质量和效益，加速推动加氢、充换电等新兴业务发展。

在中国石油上海销售公司发展计划部经理李海生看来，转型发展最大的阻力是在发展新能源业务中如何兼顾模式创新和企业效益。“抢占新市场、开拓新业务是形势所需，但目前因为政策不明确、产业链条不健全、应用场景不完善、市场需要培育等多种因素，新能源业务开展难度也不小。”他表示，一些区域布局氢能，但缺乏必要的应用场景，很难实现真正的业务发展，而充换电平台品牌集中度高，充电车辆补能大多在出发地或目的地，中途补能比例较低，未来私桩充电比例将继续提高，奥动、蔚来等换电运营品牌互不兼容等，也造成业务发展困难。

中国石化上海石油发展规划部副主任师温梦娇也说：“现有网点增设新能源项目需要规划审批，加氢站等行政许可办理流程尚未明确，而充换电站的电力增容申请周期长……这些都是加油站转型的‘堵点’。”

文/查睿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