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一算,离开油田洪泽农场已经有36个年头了,但农场芒种时节“抢收抢种”的点滴往事,还时不时在我的心头萦绕。
比如1985年的第一学期,我教毕业班的数学,芒种时节,既是农场职工、家属“晴天一声汗”忙的“脚后跟不着地”的时候,也是孩子紧张的复习阶段。那个时候,下课时分,站在学校教学楼的第三层上往田野看去,田埂上陆陆续续有扛着锄头或其它农具的人在走动;星期六、星期天再站在教学楼往田野看时,田埂上不仅有职工、家属,还有他们的十来岁大的孩子,紧随其中,他(她)们有模有样地学着家长的样子,把裤管卷得高高的,下大田插秧。曾经问过下田插秧的学生,下田插秧的感悟,是不是要体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清晰记得,一个声音较小的女学生是这样回答的:我爸爸在前线忙,回不了家,我看我妈妈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必须得去帮衬她。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她的这一回答,令我对她“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心疼自己的妈妈了。其实,农忙时节,也有劳动家属的丈夫,也就是学生的父亲,能从单位请上假回来帮忙的,然而,他们的孩子也一样去帮衬母亲。这些帮衬父母的孩子,往往晒得很黑,在课堂上也略显疲惫。可是,站在讲台上的我又能说什么呢?
油田农场学校教室外就是一片又一片的广阔田野,一次又一次农忙的画面映入眼帘,有时学校的蓝球场上也晒满了麦子。那个时候,骄阳似火的,操场晒了麦子也好,免得学生上体育课时,晒得够呛。因为操场临时晒上了麦子,体课就往往临时调成数学课或语文课,如果调成数学课,我也就比平时要忙碌一些。那个时候,虽然我不在农忙第一线,但能感觉到麦粒的香气里有忙碌的的味道。
再比如1986年的芒种时节的一个星期天,在油田技校工作的同学也来到农场学校附近的秧田旁,他告诉我,在油田技校当学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支农”活动,具体地讲就是组织下秧田插秧,那个时候,我因为外出培训,就没有参加或者见证这次“规模宏大”的插秧行动,他今天来到农场学校附近的秧田,是帮忙他的老乡快一点完成插秧任务的。在油田这个“五湖四海”的大家庭中,谁还没有几个乡亲呢,于是我迅速换了行头,卷起裤管,跟他一起向田野走去。
在农场的秧田里,有一些扎着羊角辫子的或理着小平头的中小学生在插秧不稀奇,有一两个白面书生参加这样的劳动却是比较稀罕的。
有的窃窃私语或是叽叽喳喳,说要招这两个参加插秧的老师当上门女婿,弄得我和那位同学都有点难为情。
好在并不是真的“秧田招婿”。若大的秧田里,“埋头苦干”的人,几乎不说话,为什么没有人带头唱个秧歌啥的?我提议了两次希望有人起头,然而秧田不是教室,我的提议没有响应,这让我有些许遗憾。
我来油田前,听我母亲讲过,她年轻的时候,曾经从镇里走到附近的村庄,帮人插秧挣钱补贴家用,她在插秧的时候,会起头唱秧歌,然后整个秧田的歌声就会“此起彼伏”的,这个时候,我很想如果我的母亲在一旁就好了,她老人家不用亲力亲地插秧,她就起个头,像她当年在里下河一带插秧时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秧苗“一把”接“一把”把插在宽阔的水田里,有时抬起头来一看,我们离刚开始“出发”的“地方”已经很远、很远了。
没有歌声,但是不能没有诗意,我对从油田技校来的同学说: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暑假一过,九十月份,整个洪泽油区就可以体验“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了。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时间一晃过去了很多年,现在农田里的插秧早已机械化。但是每到夏秋之际,油田农场那一片广阔的田野,稻花依旧飘香,蛙声依旧一片。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