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戴着毛主席像章学习《毛主席语录》的“摆拍”。背后门上让我画得乱七八糟。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小学入校后,先学汉语拼音;然后从“大、小、多、少”开始,学习生字;再后来是简单的课文,如:“滴答、滴答,下雨啦!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小朋友说:‘下吧,下吧,我要种瓜。’”
由于学龄前邻居任大妈给我搞的“学前教育”特扎实,所以我一旦适应了“小学生”的角色,作业得五分、考试考“双百”,都是家常便饭;老师家访也净是夸奖。那时老师的家访,就和现在的老师根本没有“家访”概念一样,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也完全没有现在的孩子报各种班、考各种级、拿各种证之累。
小学同学多住在交东大街两侧,同院街坊家的曹桂芹、街上的张燕平、韩常山、崔振霄、谢振中、张常利、周永顺、李秀英、侯淑珍、李宝忠……名字是时代的产物,一听就知道都是劳动人民的后代。偶尔有个小资味儿的孟素,同学没两年就上外语学校去了;还有一名字相对小众化的陈京,不知是啥出身,和家长一块儿返回原籍了。
有个同学还是个“名人”。他家在我上学的必经之路——墙缝胡同东侧,就是现在东城区法院那块儿。登上好几层青石台阶,是一排过去的门脸儿房,顶上探出一溜木结构,俗称“揿头拍子”——老北京也有管“愣头青”、四六不懂的主儿叫“揿头拍子”的。这排房子的东首是他家,屋里特高,后半部分又架了个二层,那是同学和他哥睡觉的地方——现在房地产商吆喝的复式结构,那时就被咱老百姓创造了出来。那个同学叫白景琦,后来我一看电视剧《大宅门》,剧中的“白七爷”和他一个名字。
当年位于国子监的首图的少儿阅览室外
那时没有“快乐教育”一说,但大家都很快乐。星期天,我常和同学到安定门内车辇店胡同里的“东城区少年之家”傻玩儿。从大三条西口往北不远,路西就是,现在那儿盖起了河北饭店。有时候又奔车辇店对面的国子监,那儿的首都图书馆看书不花钱。
二年级,我随着同学们一起走到安定门内分司厅小学,参加入队仪式,跟着大家唱郭沫若词、马思聪曲的队歌——“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青少年的先锋……”到北海活动,在东岸参观1956年落成的少年先锋队水电站,然后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我们过队日常唱的歌,还有《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今天的孩子不是鼓捣电脑就是闷头功课,体会不到我们唱歌时的情感。
时间流淌到1978年,电影《英雄小八路》的主题歌被定为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红领巾们才唱起“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1965年,电影《雷锋》上映,有些画面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少先队的鼓号声中,雷锋担任了校外辅导员;在回部队路上,他抚摸着胸前的红领巾,回顾解放后上学戴过的红领巾,“革命需要我去烧木炭,我就去做张思德;革命需要我去堵枪眼,我就去做黄继光”,此时他身后是一座巨幅宣传画……
1965年发生了好些大事,比如第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年初的时候召开,选举刘少奇为国家主席;地铁一期工程7月份开工;还有抗美援越等等,如此国家大事,我们这些小屁孩儿当然不注意,我有印象的就是“红宝书”《毛主席语录》有点流行了。
早些年路过大三条,母校已非学校,曾见那门口儿挂过一“废品收购站”的牌子。后来连废品都不收了,校门让一堵墙给砌死了。早年的“废品”如我者,见此情形,是否会想起韦应物“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感叹几十年间的转瞬即逝?
2024.6.5
供图/焦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