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传记作家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在其新传记《埃隆·马斯克》中，讲述了X（前身为推特）所有者马斯克收购推特（Twitter）的幕后故事，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令人惊讶和最具争议的决定之一。当地时间8月31日，《华尔街日报》披露了这本书的部分内容。

艾萨克森曾是一名记者，担任过《时代》杂志主编，他为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以及外交家亨利·基辛格撰写过传记。《埃隆·马斯克》计划于9月12日出版。

“战斗状态是我的默认设置”

书中讲到，2022年4月，马斯克的一切进展都出奇地顺利。特斯拉股价在五年内上涨了15倍，其市值超过了紧随其后的9家汽车公司的总和。SpaceX在2022年第一季度的发射数量是所有其他公司和国家总和的两倍。如果马斯克能够安然度过，那这将是辉煌的一年。但这不是他的本性。

据马斯克的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的高管、他两个孩子的母亲希文·齐利斯（Shivon Zilis）透露，4月初，马斯克就像一个电子游戏成瘾者，虽然取得了胜利，却无法拔掉插头，感到心痒痒。“你不必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她告诉他，“或者说，当你处于战斗时期时，你会找到更大的安慰吗？”他回答道，“这是我默认设置的一部分。”

巧合的是，这段时期马斯克正好兑现了一些即将到期的股票期权，获得约100亿美元现金。 “我不想把它留在银行。”他说，“所以我问自己喜欢什么产品，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是推特。”那年1月，他秘密告诉其私人业务经理贾里德·伯查尔（Jared Birchall），开始购买股票。

马斯克将推特视为实现他最初想法的一种方式。“推特可能会成为X.com应该成为的样子。”他告诉艾萨克森，“我们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帮助拯救言论自由。”X.com是他20多年前创办的公司，他希望将其打造成一款“万能应用程序”，处理个人所有的金融交易和社交关系。

与此同时，另外一件事深深刺激了马斯克。他对他所说的“觉醒病毒”的危险日益担忧，他认为这种病毒正在感染美国。觉醒主义是2010年代以来美国人对有色人种、性少数群体和女性身份认同政治的左翼政治运动的称呼。“除非停止从根本上反科学、反道德和反人类的觉醒病毒，否则文明永远不会成为多行星的。”他告诉艾萨克森。

马斯克的反觉醒主义情绪部分是由他最大的孩子泽维尔（Xavier）决定变性引发的。当他发现孩子变性后，总体上很乐观，但后来詹娜（泽维尔变性后改名）与他断绝了所有关系。马斯克说，她认为任何富有的人都是邪恶的。自从长子夭折以后，这种裂痕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他将其部分归咎于詹娜在就读洛杉矶一所学校时所吸收的意识形态。他认为，推特已经受到类似压制右翼和反建制的声音的影响。

基于区块链包含支付功能的新社交媒体平台

在和当时的推特首席执行官帕拉格·阿格拉瓦尔（Parag Agrawal）共进晚餐后，马斯克同意接受阿格拉瓦尔的邀请，加入推特董事会。但他觉得阿格拉瓦尔太讨人喜欢了，“推特需要的是一条喷火龙。”他在那次会面后说，“而帕拉格不是那样的。”

过了一段时间，马斯克在与密友聊天时抛出了一些想法。“如果我们向人们收取少量费用，例如每月两美元，以进行验证会怎么样？”他说，获得用户的信用卡信息将帮助消除网上的机器人假账户，提供新的收入来源，并促进他达成将推特转变为支付平台的目标。“它可以实现我对X.com和PayPal的最初愿景。”马斯克笑着对朋友说。

第二天，马斯克的兄弟金巴尔（Kimbal）在午餐时告诉他，最好启动一个基于区块链的新社交媒体平台。马斯克对此很感兴趣，他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可以有一个使用狗狗币的支付系统。狗狗币是一种加密货币，他一直在悄悄资助其开发。午餐后，他给金巴尔发了几条短信，详细阐述了“一个既能进行支付，又能像推特一样发送短信的区块链社交媒体系统”的想法。

然后马斯克飞往甲骨文公司创始人拉里·埃里森的夏威夷岛屿拉奈岛。他计划这次旅行是为了与他偶尔约会的澳大利亚女演员娜塔莎·巴塞特（Natasha Bassett）见面。在这4天里，他思考着如何处理推特。

第一天晚上，当马斯克查看拥有最多关注者的用户列表时，发现他们不再活跃。因此，在夏威夷时间凌晨3点32分，他发布了一条推文：“大多数‘顶级’账户很少发推文，发布的内容也很少。推特快要死了吗？”接着，他在网上与阿格拉瓦尔进行了交锋。

马斯克表示，当他到达夏威夷时，他清楚地意识到，无法通过加入董事会来修复推特或将其转变为X.com。

马斯克也在与金巴尔发短信讨论创办一家新社交媒体公司的想法。“我认为需要一家基于区块链并包含支付功能的新社交媒体公司。”他写道。但到了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接受了收购 推特的想法。“它已经有了一定的用户基础。”他告诉艾萨克森，“你需要这个助推器来启动X.com。”

随后，马斯克飞往温哥华见他时断时续的女友克莱尔·布彻尔（Claire Boucher），即艺名为“格莱姆斯”的艺术家。她一直催促他去那里，以便她可以将他们的儿子X介绍给她的父母和年迈的祖父母。但当她要开车去看父母时，她决定把马斯克留在酒店。“我看得出来他正处于压力模式。”她说。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马斯克发短信提出了他的正式决定。“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这显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决定继续将推特私有化。”他说。

那天晚上，格莱姆斯回到酒店后，发现马斯克沉浸在一款新的视频游戏中放松自己。“他没有睡觉。”格莱姆斯说，“他一直玩到凌晨5点30分。”不久后，他发了一条推文：“我提出了要约。”

FTX创始人想参与收购推特

马斯克寻找外部投资者的故事也一波三折。

埃里森同意加入，出资10亿。但他已经十年没有发推文了，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推特密码，因此马斯克必须亲自为他重置密码。但埃里森认为推特很重要。“这是一项实时新闻服务，没有什么比它更好的了。”

加密货币交易所FTX的创始人、当时还没有名誉扫地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渴望参与这笔交易。FTX在去年底宣布破产，班克曼-弗里德正面临涉嫌欺诈等刑事指控，已被拘禁。

当时，马斯克的摩根士丹利银行家敦促他致电班克曼-弗里德，称他“将为社交媒体的区块链整合进行工程工作”，并在交易中投入50亿美元。

尽管与金巴尔讨论过在区块链上建立社交网络的想法，但马斯克认为这种方法太缓慢，无法支持快节奏的推特帖子，所以他不想见班克曼-弗里德。“区块链推特是不可能的，因为点对点网络无法支持带宽和延迟要求。”他表示，可能会在某个时候与班克曼-弗里德会面，“只要我不必进行一场艰苦的区块链辩论。”

后来，马斯克与班克曼-弗里德通了电话。“我的废话探测器就像盖革计数器上的红色警报一样响起。”马斯克说，班克曼-弗里德语速很快，谈的全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加速或Adderall（一种兴奋剂），每分钟一英里。”马斯克说，“我以为他应该问我有关这笔交易的问题，但他一直告诉我他正在做的事情。我当时想，‘伙计，冷静点。’”通话持续了半个小时，班克曼-弗里德最终没有投资。

艾萨克森透露，在交易协议达成和正式成交之间的几个月里，马斯克的情绪波动剧烈。

一名举报人和其他人的爆料让马斯克更加确信推特在实际用户数量上撒了谎，他最初提出的440亿美元报价过高，他想要更好的交易。律师最终让他相信，如果告上法庭，他会败诉，最好还是按照原来的条款完成交易。到那时，他恢复了一些接管公司的热情。“可以说，我应该支付全价，因为这些运行推特的人都是傻瓜和白痴。”他在去年9月底告诉艾萨克森，“潜力是如此巨大。有很多事情我可以解决。”他同意在10月正式完成交易。

“所有这些该死的鸟都必须离开”

书中描述了马斯克收购前造访旧金山推特总部的细节。总部位于一座建于1937年的10层装饰艺术风格建筑，经过翻新，采用了科技时尚的风格，设有咖啡吧、瑜伽室、健身房和游戏厅。位于9楼的宽敞咖啡馆提供免费餐点，从手工汉堡到纯素沙拉，应有尽有。洗手间上的标语写着“这里欢迎性别多样性”，当马斯克翻阅堆满Twitter品牌商品的柜子时，他发现了印有“保持觉醒”字样的T恤。

2022年10月26日，就在马斯克收购Twitter的交易即将完成前，他开玩笑地拿着一个水槽走进Twitter总部，并发推特称，“来到了推特总部，你品，你细品！（let that sink in!）”

推特的风格与马斯克截然不同。这家公司以自己是一个友好的地方而自豪，溺爱被认为是一种美德。 “我们绝对具有高度的同理心，非常关心包容性和多样性；每个人都需要在这里感到安全。”推特首席营销和人事官莱斯利·贝兰德（Leslie Berland）说，她后来被马斯克解雇。该公司制定了永久性的居家办公政策，并允许每个月有一个精神“休息日”。该公司常用的流行语之一是“心理安全”。

艾萨克森描述，当听到“心理安全”这个词时，马斯克苦笑了一下。他认为这是紧迫性、进步、轨道速度的敌人。他最喜欢的流行词是“硬核”。他相信，不舒服是一件好事，这是对抗自满之祸的武器。

然后，马斯克对随处可见的推特蓝鸟标志感到厌恶。“所有这些该死的鸟都必须离开。”他告诉一位朋友。

书中写道，完成收购交易后，马斯克的助手向阿格拉瓦尔和他手下的3名高管递交了解雇信。几分钟后，马斯克的高级安全官员来到二楼会议室，表示所有人对电子邮件的访问被切断。阿格拉瓦尔已经准备好了以控制权变更为由的辞职信，但当他的电子邮件被切断后，他花了几分钟才将该文档发送到Gmail邮件中。那时，他已经被马斯克解雇了。（澎湃新闻记者 方晓）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