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小锋

以前农村常把抽烟叫吃烟，年龄大点的中年汉都会在腰间撇个烟袋，嘴上叼个烟斗，用现在人的话那叫一个土气，而在当时算是拉风。

记忆中的外爷爱吃烟，也就是那时常说的抽旱烟，抽过旱烟的人都知道，那个劲的确是大，小时候我和表弟还偷偷的抽过那么一两次，有一次差点儿抽晕，至此以后在也没敢动过。每次在外婆家都会看到外爷抽旱烟，他走在前面，后面远远就会飘来一股浓烟，他坐在哪儿，周围就会一片烟雾缭绕，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就在腾云驾雾，那烟味浓而呛，久久而不能散，外爷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娃呀!呛不呛，闻的多了自然就不呛了，我机灵的说，我长大了也要抽烟，不呛不呛，外爷总是用手摸着胡子弯着腰大笑。外爷的烟瘾狠大，戒了又抽，抽了又戒，有时烟呛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面红而脖子粗，但过后又抽了起来。从我记事起，外爷就抽烟，不知外婆絮叨过多少次，妈妈阻止过多少回，都无济于事，外爷还是照样抽，不理不睬。每次都会听到外爷回绝外婆的一句话“饭后一锅烟，赛过活神仙。”母亲知道说了作用不大，也只能劝说少抽点。

外爷在干农活方面是个能手，村里人都叫他“行家”。每次在农忙麦场的时候，他总是嘴里叼个烟斗，指挥着家里的每个成员，谁干什么，谁不干什么，但有谁做的不好他就会扯起嗓子喊，更有甚者就是大骂。在麦场扬麦时他会亲自出马，那是最累人最繁琐的活，一般人不一定能干，可他确是干这个的行家，不会弄的人往往粮食和麦秸分不开，粮食也不干净，外爷那叫一绝，他扬出来的麦秸是麦秸，麦子是麦子，所有人都夸他能干，唯一不好就是烟瘾大，在他的周围时常都是烟雾缭绕。那时候人们都很穷，有买的，也有种的，而他就在自家地里载点旱烟苗，基本上就够一年吃了。

在生活空闲之余，大家见了面就会把烟袋递上，第一句话就说：“你尝我这烟劲大不，好吃不好吃，会说话人把没劲的烟都说成劲大的很，以此讨得对方的欢心。无形之中也比烟袋，比烟袋大、小，比烟袋绣的花形，从而体现家里女人的手艺，看看谁家老婆心灵手巧、能干。一时间，烟袋就成了男人显摆媳妇的象征，有些人让你抽烟的同时，主要是让你看他的烟袋，如果你夸上几句，说上几句吹捧的话，他会心里乐滋滋的。外婆是个心灵手巧的手艺人，绣鞋垫，绣花鞋，秀枕头，秀动物，秀什么像什么，这也是外爷在外面显摆的一个重要缘故吧！

外爷的烟袋很特别，一面秀了两只鸟，立在一枝艳丽的梅花上，栩栩如生；另一面又是一对鸳鸯戏水，颜色鲜艳靓丽。为了秀这个烟袋，外婆整用了两个晚上，首先是找布，其次找线，最后找图案，这一过程足够体现出了外婆做事的认真。外婆将修好的新烟袋绑在外公的烟锅杆上。第二天一大早，外爷就出门去溜达，遇到站邻居不时的从后腰带上取下烟锅，就怕别人看不到似的，那烟袋确实吸引人，男人抢着看，女的抢不到却留漏出羡慕的眼神。自从外爷用上了这个新烟袋整个人都精神，干活力气也大了不少，心情也由此更加愉悦。闲于时外公会装上一锅烟，边吃烟边看烟袋上两边的花形，这烟袋，给外公亲带来了愉悦，带来了快乐。

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转眼之间我已中年，外爷离开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但那段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却清晰可见，直至现在我还记得他是六十五岁哪年因病去世，在有病期间他依然偷偷的抽烟，也许他是为了减轻病魔带给他的疼痛，也许是难以改掉抽烟的习惯，也许……外爷下葬的那天，外婆特地将他喜爱的烟袋放进了棺材里面，为的是能够让烟袋在酒泉之下伴随他左右。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