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电影人耿军:最能激发我的情感是温柔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2-07-25 16:00

主题:日常的诗意

时间:2022年7月18日晚8点

地点:“火枪手”烤串

嘉宾:许知远  作家、“单向空间”创始人

耿军  导演、编剧、制片人,代表作《东北虎》

主办:单向空间

信息时代见识打开

就没那么好玩了

许知远:你1996年跑到北京来,后来又不断地回鹤岗。鹤岗也在发生很多变化,你一次次回去,觉得你家乡在发生什么变化?

耿军:可能最直观的就是信息时代,手机、网络这件事让大家变得没有那么亲密了。不是信息时代的时候,我们住平房嘛。现在比如说老许我想去你家,我们家没有座机电话,你们家有,我得去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说“在家吗?我过去”。我们哪儿有这么礼貌,不会提前打招呼,直接登门拜访,你没在家问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你在家干嘛我就梆梆梆敲门。信息时代,电话大家都有了,互联网来了,串门之前的那种自然生态没有了,大家客气了。好像似乎知道的更多了,每个人需要的信息不一样,有点像信息爆炸,有点互相跟不上。但是我们又不知道该跟、想跟的是什么。

许知远:四面八方地跟。

耿军:但是因为港台歌曲,那个时候最直接的是,我们知道广州、香港、深圳那种生活是值得尝试的;刘德华、郭富城他们骑的摩托我们应该来一台;CHANNEL[V]、凤凰卫视什么的,那个主持人吴小莉、许戈辉。这种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社会秩序,我们得去看一看。

其实就是见识逐渐打开了,大家就变得开始客气了,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许知远:这应该是什么时候?2010年或者2014年移动互联网、手机都有的时候?

耿军:大概这个时间。同年龄的人已经混到了正处、副处,正科、副科,还有的人已经通过煤炭生意发了财。比如说同学聚会,会互相问“那谁来吗?”“那谁来,那我不去了”。贫富会产生隔阂,或者是借钱不借,什么矛盾我们也不知道。或者忽然有一年多没见,完了这哥们坐在这就把奥迪车钥匙,一个“三星”、一个“苹果”往那儿一放。他说:“老耿,你怎么又穿去年那件羽绒服回来了。”我说:“你要给我买貂吗?你要买貂得明天了,今天百货大楼已经下班了。”会有这么一个阶段,但这个阶段过去之后,它也不存在别的。

再接下来的时候,大家就会觉得没什么,因为你挣钱就会赔钱,你挣的钱越多,你得罪的人越多,你就越孤单。你想融入这个群体,大家也不太理你。因为大家没所图,所以关系很健康就没事。当真正有所图的时候就得私下说了,他们也会说“你拍电影那么不容易,我们可以出一点”什么的,我说:“千万别。你老婆同意吗?就说这种好听的话。”

许知远:他们怎么看你的人生选择?

耿军:他们就会觉得你会玩。

许知远:你1996年跑到北京来,是不是就算你朋友圈里的异端了?

耿军:算。在我来北京两三年的时间里边,我的同学陆陆续续地也来了不少。但是大家来了之后就想谋生,想挣钱或者想挣一点快钱,发现这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大家都是没有技术、没有学历的人,就变成盲流、三无人员,坐吃山空,待一段时间就回去了。

我没事,来京务工这件事对我来说特别自然,做个宾馆服务员,在广告公司上班。我在广告公司当业务员的时候,不到半年时间我每个月就能挣到四五千块钱。拿到现金的时候,我回到住处数好几遍。我告诉我爸,我爸当时就说“你干了什么挣了这么多钱?犯法的事儿可不能干啊”什么的。跟家乡那帮人的互动就会变成我是客人,过年回到家一周的时间里边会不停地聚会。就能听到身边的故事,能听到家庭的烦恼、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幸福的烦恼,还有家庭里边那种情感的惊悚故事。

我在北京可能算是稍微开过一点眼界。他们会问我北京的八卦,我说你们在网上和报纸上看到的都比我多,因为我不太关心八卦。我回到家里边是长了另外一个见识,就是过了30岁之后,那种人生压力的叹息。因为我没有成家,他们都成家了。那种叹息就让我想起我父亲工作了一天,把李玲玉的磁带放出来、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片刻。我一想他们到了我听摇滚乐、我父亲听李玲玉的那个时刻——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事业和工作的拉扯,大家都“过劳肥”,儿时的朋友都胖了。我们那儿最小个儿、最瘦,上学只有80多斤的人,也160斤了。

我想在电影里边

让我那些主人公活得像个人样儿

许知远:《东北虎》里面这种更复杂的情感,包括对故土、对身边人的理解,也是一步步叠加、累积、加深的过程吗?

耿军:我们在影视剧里面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孩子说“妈妈你怎么这样啊”,之后妈妈就会说一句话:“不好意思,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妈妈是第一次面对一个12岁的孩子,以前没面对过,所以我现在对你束手无策,我会做错很多事。”当我电影的主人公到了三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们也是第一次三十五六岁,面对现在这种困境我们有答案吗?有能力解决吗?那是不是试着去解决一下?可能会碰一鼻子灰、可能会愤怒和宽容并存的这件事儿,在普通人遇到自己生活里边最难的困境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写电影的时候不是往上写的,就是我们战胜了困难,我可能会更忠实于我自己知道的,我们大部分战胜不了那部分。我觉得所谓的战胜其实是妥协,硬着头皮面对尴尬的生活。我们说一个人特别潇洒,那只是我们知道他潇洒那一面,别的他藏了起来。当然我们电影不藏这些东西,但我还想在电影里边让我的那些主人公活得像个人样儿,这件事很难的。在日常生活里面我们说他“活得像个人样儿、有点尊严”,这个说起来很轻巧,但在生活里面却很难达成。

许知远:为什么那么难达成呢?

耿军:因为我们日常生活是每天有一个受挫值。你在家庭里边,到这个年龄还是你说了算吗?你在单位里边有比你高一点的领导,有中层领导,还有大领导,你在生意场上会有甲方乙方。你随便干点什么事,都可能会面对这件事。我们如果要是都非常礼貌,所有的事都特别规矩,那就机械了。日常里边这种丰富的东西,是我认为电影里边最重要的东西。

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那种把所有的东西全考虑清楚,我是完完全全用跟着感觉走的方式写。从第一个字写到剧终,我再看我到底写了什么,到底哪块是需要修改的,哪块是写得不错不用改的。再开始反复地打磨,跟合作的编剧一起讨论,跟监制讨论,跟文学策划讨论,才能开始理性地面对文本。

许知远:你跟日常的关系,这也是一个过程。我们年轻时代都是对日常非常地厌倦,就要逃离日常。慢慢发现日常不可逃避。我们现在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逃避日常。那日常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耿军:我跟日常相处得不太好,我一直其实挺较劲的。其实很多时候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因为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听到“这个人特别没出息”。

许知远:这么上进的孩子。

耿军:到后来就脸皮越来越厚了。当然跟你关系不近的人也不会说你这样的话。只有关系近的人、对你有期待的人才说,剩下的其实不会说这样的话。很小的时候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话,从长辈那儿。

发现日常生活的戏剧性,需要巨大的耐心

耿军:可能算有毛病吧,比如说我特别愿意观察人吃饭的样子——什么人吃饭你会觉得他吃饭还挺好看的,什么人吃饭你会觉得怎么像在偷吃东西。这些可能都是我那些观察和在意的日常的东西。冬天的时候看一个人把自己走热了,有点像火车冒热气。你跟在后面不远的时候,看他越走越热,他呼吸节奏就越快,之后他鼻吸就会越多,一个人走在前面就是一个火车头,一边走一边冒热气。你就会看着背影冒热气,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还有天最冷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拎着一个大桶,是我们当地那种特别便宜的粮食酒。那边一个人拎着猪肉,穿着个皮夹克,你会猜这个人是家里来客人了,还是他要用一周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给弄掉?他是一个酒量大的人,还是他要去送礼?天冷的时候,街上很少有人的时候,来一个人你就好好看一看。当然这疫情期间大家都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谁,就看手上的物品,有的是给孩子买的,有的是给老人买的,有的是给自己买的,春节期间会这样。

许知远:要能发现日常生活的一种戏剧性,其实是需要高度、巨大的耐心的,还是你很容易觉得就发现了?

耿军:发现了,你也不认为这玩意有用。时间长了之后,自己知道很多事,自己也记了很多事,觉得这玩意没什么。但当你在创作的时候,那些意象突然就出现了,那些在脑海里边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你会调出来。比如夫妻感情破裂这件事,我脑子里边有不少这样的故事,女的把男的给治了。这事我知道不少,就是在沉睡呢,平时我也想不起来。一个人找另一个人要去说道说道,这些细节我知道太多了。

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作为一个基础,就是跳高的时候,你要杆子杵地上是一个基础,你才能跃起来。跃起来的那部分就是想象力的部分,那部分可能比那些基础还要重要,比那些真事还要重要。

许知远:更跟天赋有关系。日常生活那些残酷的一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耿军:生老病死,包括结婚的喜事,就这些东西,其实每一个都有残酷那一面。

许知远:你最害怕的残酷是什么?或者你最不知道怎么表现的残酷?

耿军:其实最害怕的残酷是病和死吧。我知道自己胆子挺大的,但是那些个是你彻底地无措的,你没招儿。世界上最残酷的可能就是这个事儿。

许知远:你特别无奈或者无解的时候,你会听什么音乐,或者会用什么方法来释放自己?

耿军:前两年是我心里边特别没着落,或者有些事挺烦恼的时候,我就突然听了无数次《风的季节》。

创作的时候,会发现

自己作为人的危险、勇敢和怯懦

许知远:你在北京什么时候开始对所谓的东北趣味也好,或者那种东北特别的幽默也好(当然最早从赵本山他们就开始了),有更强烈的印象或者感知?

耿军:其实人在东北的时候,那种差距感,你身在其中、没有抽离开就没有那种特别直观的感受。但在北京混了几年之后,尤其还写剧本、拍电影,回去之后就特别注意这种日常的东西,就开始叫“采风”。

你在一个卖肉的地方听到的对白,你会觉得特别有意思。我们那边带口音啊,就说“猪又(肉)多少钱一斤”,“肉”念“又”。说十三一斤,“给我来半斤”。卖肉的说“半斤啊?”“二斤也行”。卖肉的说:“二斤的,你来三十块钱的好不好?”他说:“三十块钱啊,我一共就带了五十块钱,三十块钱预算有点多。”卖肉的说:“你买回家去这肉,你老婆会生气的。”他说:“为什么?”卖肉的回答说:“这么好的猪肉,你只买三十块钱,你老婆会生气的。这个可是一年多的猪,二指膘,都快三指膘了,你用手按一按,一点水也没有,你上其他摊看一看有这么好的猪肉吗?”最后买肉的说:“三斤三十九对吧?你给我拿四十块钱的。”

还有就是冻梨、冻柿子啦,冬天卖冰棍儿,外边音像店里面响起了那种歌曲,你会觉得生活的红尘,风尘之美、尘世之美。

许知远:鹤岗的尘世之美跟别的地方尘世之美有什么不一样呢?

耿军:比如我们去鹤岗本地的串店,串店都是一帮年轻人,就特别喧闹。那边声音特别大,但有一桌静悄悄,就是一帮中年人。是战友的聚会,有一个人还在职,剩下其他人已经复员了。这帮人三十来岁,喝得特别矜持、特别礼貌。那些人还在特别喧闹,你就特别想听一听静悄悄的那屋他们在聊什么。就借着上厕所的时候,你就慢悠悠地,听到了一句说“不转业了,可能要升,还能往上走一点”;桌上有的是那种家里老人生病的那种叹息;有的时候是那种孩子学习不错的沾沾自喜。收敛了一点,跟那些拉开了距离。它有点像我们刚才听那些歌的间奏。这些东西就会让你重新对生活好奇,因为你从这儿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回去的时候,因为在搞创作,对人、对生活开始重新好奇。

李睿珺导演的电影现在正在院线里热播,豆瓣已经到了8.4,《隐入尘烟》。非常值得看,我看了三遍。我觉得人跟土地那种被我们忽略了的东西,在这个电影里边重新拾了回来。里边还有特别珍贵的那种特别质朴的爱情,还有电影里面那种不可言说的,每个人都能在里面看到的,那种浪漫的、情感的细节。那种浪漫在城市里已经没有了。

许知远:那你觉得你在《东北虎》里面是不是也在表现相似的东西?

耿军:我在《东北虎》里边其实情感特别复杂。他们问:“在《东北虎》里边你是谁啊?你是罗尔克吗?”就刚哥(徐刚,《东北虎》里饰演罗尔克)饰演的那个角色,我说:“是。我不单单是罗尔克,我还是马千里对面那些讨债人群里边的一个,我也是徐东,我在某一刻可能也是马丽演的美玲。”其实这种投射,在创作的时候,会发现自己作为人的危险性和作为人的怯懦,还有那些勇敢的东西。因为情绪、情感,感动、愤怒这两件事,我觉得它在表达里边最直观。但是情感里面还有很多更加微妙的那些东西,比如说哀伤。那尴尬是属于什么呢?尴尬可能是哀伤里边一个分支。也有的人会说:“是不是《东北虎》这电影有点儿刻薄?”我反应了很长时间,我说:“我很温和,怎么会说我刻薄。”后来我想想刻薄是什么词呢,刻薄就是毫不客气地说出真话叫刻薄。我说那可能是一种褒奖,我说可能是刻薄的。

但是《隐入尘烟》不刻薄。你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你不能落下这个电影。

软弱和不堪,挣扎和努力

特别值得用电影来表达

许知远:你的电影里面其实展现了很多,人对抗日常羞辱、反抗的方式——可能是暂时的反抗,可能一句诗也是个反抗。羞辱、反抗、失意,它们对你来说是什么关系?里面有很多无奈。

耿军:我觉得一个电影、一个作品要能反映当下。我在这个时刻、这个时空、这个环境里边,是怎么面对这些的。我觉得我得诚实啊,我能不能稍微勇敢点面对我的不堪?不是那种英雄主义的东西,日常生活里面很难亮出英雄主义那一刻。软弱和不堪,挣扎和努力,我觉得是我和我周边的人的常态,那个东西特别值得用电影来表达。

试着勇敢一点,之后又退缩一下,再试第二种勇敢的方式;之后又看到另一个人比我还不堪,我心软了。这种东西是逐渐对周围人和对自己的理解吧。经常会在熟人之间,或者恋人之间,或者家庭里边听到“你怎么不理解我?”我自己心里面会回他:“我都不理解我自己,你这个太强求了。”拍电影会有这样的好处,这里边有这么多人物,我试着理解他。他在做不光彩或者违心的事的时候,我试着理解一下。我要把我人性里边那个层面给调动起来,这个是很刺激的。

还有我看不上的人,我可以在电影里边报复他;我喜欢的人,我在电影里边爱护他。在电影里面,我能干掉我脑子里不喜欢的我自己,能保护住我脑子里边我觉得还行的我自己。其实在电影里面是有这样潜在的东西。

许知远:对,是一种非常好的应对和替代的方式。什么情感最能够激发你?有的人是愤怒,有的人是激情,有的人是柔软,你是什么?

耿军:我觉得其实是温柔,你是受到关怀了吗?还是你还被抚慰了、被善待了,被启迪了?还有就是愤怒,看到了不公,看到人类是不该这个样子的,看到了我们要去解决但是解决不了的。

许知远:远方的不公跟你是什么关系?比如说新闻上远方的不公,远方的不平等也好,更让人不堪的事情也好?

耿军:我有时候会觉得那是我的一部分,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许知远:你的共情性是很强的。

耿军:我就特别容易情绪化。自控能力虽然越来越好了,成熟的人、中年人最无聊的就是平衡感。

许知远:为什么你觉得平衡这么无聊?平衡是否也可能是一种情感深化的过程?或者说是要产生更深的纠错——因为你不能总是停留在表面,你错误要更深入一点,纠错也会变得更深入。

耿军:开车没有颠簸,你会犯困的。颠簸的路、拐弯的路什么的如果没有,会让很多人都能达到那种平衡感,你会觉得大家好像情感把握都不错。

许知远:但是你可以想象,可能一种时速是40公里的时候,有人平衡很好;但你要开到200公里的时候,或许你的平衡感更强,它仍然可以有颠簸。

耿军:那是马斯克。我们大部分人就不是马斯克。

我倒没有焦虑,但我觉得

我们可以更有出息一点

许知远:你觉得我们这代人有什么普遍性吗?我的感觉是缺乏更沉重的东西。我觉得我轻,但又得不到自由。那种感觉沉沦、苟且又带着理想主义,不服但又没那么勇敢,还想试着勇敢勇敢……可能这在每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还是不太一样。

耿军: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候特别讨厌四十多岁那帮人,但我们现在也就那样。比如说现在拿出来一首网络歌曲,我们看不上,这跟我爸当时看我听摇滚乐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是我们太封闭、不接受新的东西了吗?

许知远:你焦虑吗?

耿军:我倒没有焦虑,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更有出息一点。

许知远:那你现在最想干什么呢?

耿军:我其实特别想上北欧拍电影去,但因为疫情就去不了了。

许知远:对,北欧人和鹤岗人都是北方人,把他们放一起还挺有意思。

耿军:是,但东北比北欧冷多了。

许知远:这对人的性格带来什么影响?

耿军:我记得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里,冬天就是要把手都包起来,戴帽子,戴围巾,只有眼睛露着,就冻眼睛。只能快快走,把自己走热。二十分钟吧,你才能暖和起来,那就可以聊天了。

许知远:那你去南方,比如去三亚是什么感觉?

耿军:我第一次去三亚的时候,特别失望。我想象中就是椰林海风、沙滩美女。结果遇到好多东北人。

许知远:可能东北话的语言特征太明显了,口音侵略性特别强。其实在北欧拍电影未来还是可能实现的,有什么是你觉得不能实现的吗?

耿军:可能拍商业片,“咣咣”一顿干一顿炸。电影就要能容得下虚构,能开玩笑。

许知远:对,鹤岗宇宙给炸了,完了之后让勇哥刚哥他们来拯救。你们一起成长,你怎么看他们呢?

耿军:我有时候会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他们的话,我觉得挺来劲的。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拍电影还是很遥远的事。当然我去客串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没有他们演得好。我的电影,其实挺难演的。他们在别的电影剧组,三条、五条就给过了。他们自己还说没过瘾,导演就说特别好,说不愧是“鹤岗宇宙”来的。

许知远:拍过电影的人和没拍过电影的人,面孔就真的不一样了,他被重新塑造过,他成为过别人。在生活里边他也会被塑造的那个人所影响,非常奇妙的感觉。

文/单向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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