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全球艺术市场复苏，女性艺术家也迎来了属于她们的高光时刻。

刚落幕的富艺斯纽约春拍上，日本当代艺术家草间弥生刷新了个人世界拍卖纪录，其作品《无题（网）》以近1050万美元成交。即将于6月22日举槌的富艺斯2022香港春拍上，近40位在国际当代艺坛备受瞩目的女性艺术家作品将在“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和设计”拍卖上集体亮相，其中不乏首登亚洲拍场的年轻女性艺术新星。

草间弥生《无题（网）》

今年93岁的草间弥生，是全球最贵女性艺术家代表。2015年，纽约策展人及艺术评论人莫拉·赖利曾发布过一项艺术研究，谴责全球文化机构与重要博物馆展览忽视女性艺术家。在他当年的研究中，草间弥生就是在世的女性艺术家中的佼佼者，最高拍卖价为710万美元，而当时在世的最贵男性艺术家是杰夫·昆斯，其雕塑作品《气球狗》的拍卖价是5840万美元。

但现在，女性艺术家在国际舞台上亮相频繁，话语权正不断提升。

国内艺术市场资讯公司ArtPro的数据显示，从2012年至2021年的10年间，全球女性艺术家的市场份额实现了3%至6%的增长率。去年，全球女性艺术家市场表现亮眼，在拍卖市场上的拍量达9520件，成交总额达9.75亿美元，与2020年相比增长58%。

去年，苏富比纽约“艺术晚拍”上，墨西哥艺术家弗里达·卡罗的《迪亚哥与我》以3488.3万美元成为2021年全球最贵女性艺术家作品。

草间弥生则以607件作品的上拍量远超其他女性艺术家，仅去年，草间弥生作品成交总额达1.575亿美元。

富艺斯香港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日间拍卖主管苏琬婷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列举了当下最有影响力的几位女性艺术家——草间弥生、海伦·弗兰肯特尔、乔治亚·欧姬芙、琼·米丘、塞西丽·布朗、辛迪·雪曼、琳恩·特雷克斯勒等。

“所谓‘有影响力’，应该是在国际艺坛及艺术史上已有一定的地位，在拍卖市场上有稳健的实力，并对后代新崛起的艺术家有某些程度的影响。”作为富艺斯最年轻的女拍卖官，苏琬婷说，海伦·弗兰肯特尔、琼·米丘及辛迪·雪曼在她们的时代都属于极具开创性的艺术家，但曾在艺术史上被遗落，市场表现不及同期的男性艺术家，“但这个现象已经被改变，趋势也在扭转。”

从乔治亚·欧姬芙到草间弥生

十多年前，“波点女王”草间弥生就成为国际艺术市场上不可忽视的存在。但纵观整个全球市场，女性艺术市场规模很小，且集中在以草间弥生为代表的少数几位艺术家身上。

草间弥生的拍卖市场从2006年开始攀升，并在2021年达到新高峰。市场分析公司ArtTactic今年初发表的一份报告显示，草间弥生的作品在2021年于全球拍卖市场的成交总额较2020年高出112%。

以草间弥生为线索，苏琬婷梳理出一条属于女性艺术家之间的脉络。

去年，富艺斯纽约“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秋季拍卖中，美国艺术家乔治亚·欧姬芙的《红姜色蟹爪花—夏威夷》由上海龙美术馆以逾774万美元成功投得，是艺术家近两年在拍场上成交价最高的作品。

“乔治亚·欧姬芙是草间弥生的伯乐，她的风格不仅影响了草间，也影响了后世许多年轻的女性艺术家，比如近两年迅速窜红的洛伊·霍洛韦尔。”苏琬婷说，本季富艺斯晚拍也将再次呈献霍洛韦尔标志性作品《连环林伽：红与蓝》，预估会再次引起关注。

1955年，26岁的草间弥生深受精神疾病困扰，她写信给68岁的乔治亚·欧姬芙，希望她能给自己指明前路。后者给草间回信，“大胆去做，我会在美国推荐你的作品”。有了前辈鼓励，草间前往美国，走上改变命运的艺术之路。

“虽然女性主义这个社会运动始于1840年代的思想启蒙，但当时主流艺术界仍由男性主导，让女性艺术家面临挑战。随着时代的进步，直到20世纪才有乔治亚·欧姬芙等女性艺术家在国际艺坛上奠定地位。”苏琬婷说。

上世纪20年代，乔治亚·欧姬芙声名鹊起时，以男性为主导的艺术市场对她的理解是单一而刻板的，她画笔下的花卉、沙漠、岩石、动物白骨都像谜一样，常被解读为“女性符号”。在2014年的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她创作于1932年的《曼陀罗/白花一号》以高出估价三倍的4440万美元拍出，创下当时女性艺术家作品拍价的最高世界纪录。

弗里达·卡罗则以她众多的自画像成为当代潮流文化的一部分。这位20世纪墨西哥先锋女性艺术家一生创作143幅作品，55幅是自画像，因其传奇的人生和画作中鲜明的象征主义符号，成为人们提到女性艺术家时最常想到的代表。

80后、90后女性艺术家集体亮相

近年来，受到多元文化主义和平权运动的影响，越来越多女性在艺术界担任要职，越来越多年轻女性艺术家开始在国际艺坛上绽放光芒。

去年，北京X美术馆曾举办90后年轻艺术家伊西·伍德的首次亚洲个展，并将其作品纳入永久馆藏。常驻伦敦的伊西·伍德是近年成长迅速的艺术家之一，她的创作横跨具象绘画、文字、装置和音乐，暗黑阴郁的风格使她在一众年轻女性艺术家中脱颖而出。

在富艺斯“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上，更多90后女性艺术家将集中亮相。近40位艺术家名单中，来自不同地域及多元的文化背景的女性艺术家以各自不同的视角、不同的人生经历，呈现各自鲜明的艺术风格。

这些女性艺术家包括了法国与越南血统的朱莉·柯蒂斯、从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的美国艺术家露西·布尔和加拿大艺术家安娜·维扬特、来自日本的六角彩子与今井麗、美籍韩裔艺术家安娜·帕克，以及中国艺术家程心怡和郑婷婷。

六角彩子 《无题》

她们中的很多都是80后与90后。25岁的韩国艺术家朴安娜是首次登上全球拍卖，她的作品以游走于抽象与具象间的炭笔画受到国际艺坛重视。2019年，她在母校纽约艺术学院的展览上被艺术家KAWS发掘。过去一年，她在东京和纽约的个展均销售一空，作品被多家国际艺术博物馆收藏。

27岁的安娜·维扬特是近年纽约艺术市场新秀，不但创下160万美元的高价拍卖纪录，也成为高古轩画廊代理艺术家名册上最年轻的一位。

露西·布尔是第一次登上亚洲拍场，其作品有一种迷幻流派和超现实主义的融合；生于1990年的艺术家艾莉森·祖克曼用画布来为女性重新夺回话语权，试图在男性主导的艺术世界为女性发声；生于1982年的六角彩子自学成才，被誉为日本下一个奈良美智。

苏琬婷记得，2018年，富艺斯曾在香港为六角彩子举办了一场展售会。身高只有1米56的六角彩子来到现场，面对数米高的画布，直接用手指蘸取颜料进行现场创作，不打草稿，“那是完全‘纯天然’的创作，观众都沉浸在她的专注状态和神情”。开展第一天，六角彩子的作品销售一空。这些年，六角彩子的作品价格不断攀升，她明快鲜艳的绘画中，常有一个含笑的女孩，让人想到奈良美智。赤手空拳的原始涂鸦方式，让她成为日本当代艺术界最炙手可热的女性艺术家之一。

她认为，这批80、90后艺术家之所以越来越受到关注，与千禧一代亚洲藏家的崛起不无关系。这些女性艺术家的成长背景与作品的内容，很容易引起新世代藏家的共鸣。加上社交媒体的发达，越来越多人愿意分享和谈论艺术，这一代女性艺术家的机遇会更加广阔。（吴丹）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