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母常踏青龙山。青龙山是离我家不远的公墓园区。园区前面溪水潺潺的声音藏也藏不住,思念一个人也是。
九年前,让母亲葬在青龙山,是我的一意孤行,刻意为之。想着见母亲方便。平常想念母亲的时候我会买一束鲜花去看望母亲,和母亲说说话。母亲短暂的一生未曾得到多少爱与温暖。连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如今都记不住母亲的生日。不过母亲生前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一个多么可怜的女人。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不爱鲜花。于是我每次看望母亲的时候都会捧一束我精心挑选的鲜花。起初是黄色菊花的小花篮,慢慢觉得太落俗套;后来我就换买了红色、粉色、白色的菊花花束;再后来就给母亲买一束康乃馨,我的母亲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后想想母亲是女人,也曾年轻漂亮,也曾渴望被爱,之后,便每次都给母亲送上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这次上青龙山是在清明节的后一天,我特意错开了扫墓高峰期。我照常买了一束玫瑰花,不过这次的玫瑰是香槟色的,是我喜欢的颜色。我想母亲应该也会喜欢。就如之前我不想回老家,我以为母亲应该也和我一样,不想回去,百年之后也不会想着葬在老家。
随着时光的推移,我会回想过去的点滴,那都是我以为的以为。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了母亲,连同行动一起。那年,母亲病在床上,我未曾告诉过母亲的真实病情。虽美其名曰善意的谎言。但现在细想,我是在无情地剥夺着母亲对自己病情的知情权。直至最后几天,医生叫我告知母亲真实病情,我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便叫兄长向母亲坦白了实情,并问她要不要化疗,虽然我们都知道化疗无济于事。医生叫我准备好后事,我便和兄长一起在青龙山买下了墓地。且,墓地是双墓。也就是说父亲百年之后可以和母亲合墓。当然其中掺杂了我有节约开销的想法。
母亲生病的时候,我会鼓励母亲,说会好起来的。但我并没有问母亲以后想在哪叶落归根;没有问母亲愿不愿意火葬;没有问母亲以后愿不愿意和父亲合墓。母亲一生老实本分,缺少主见性,她小时候听外祖父的话,出嫁了听父亲的话,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想法,是身边的人没有用心去倾听她的内心。到头来,做女儿的我还剥夺了她最后一次为自己做主的机会。
每每想起母亲的一生,我的眼睛总湿湿的、红红的。思念与愧疚交织成了眼睛里的血丝,密密扎扎。突然想起余华写的一句: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但我相信,母亲不会责怪我,她希望我和春天一样,明媚绚烂。
作者简介:程正霞,景德镇市85后创业者,爱好阅读与写作,喜欢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人生的经历与感悟,希望在表达与记录中不断得到丰盈和成长。曾有作品发表于《景德镇文坛》《瓷都晚报》《景德镇日报》。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