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复苏中的航空业麻烦事不断。据航空业市场研究机构Official Aviation Guide（OAG）的数据，上周六，全球约有4%的航班被取消，荷兰、德国、美国和英国等国为“重灾区”。德国汉莎航空称，将在7月取消逾千架次航班，约占周末计划运力的5%。

多家航司将运力问题归咎于“用工荒”。“整个航空业，特别是在欧洲地区，目前正遭受供应瓶颈和人员短缺的困扰。该现象不仅适用于航空公司、机场，也适用于地勤服务、空中交通管制等多个细分领域。”汉莎航空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牛津经济研究院旗下旅游经济（Tourism Economics）欧洲执行董事古德格（David Goodger）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随着航空业需求日渐恢复，该行业员工短缺的问题也日益凸显，这背后的原因在于航空业无法及时适应需求变化。“员工短缺的问题可能是暂时的，或在2023年有所好转。”他说。

“用工荒”

国际运输工人联合会秘书长科顿（Stephen Cotton）表示，之所以在航空业最需要人力的时候出现“用工荒”，是因为在疫情期间，航空业工会提出的“员工保留计划”的呼吁被置若罔闻。这带来的结果是，全球航空业全产业链的员工大量流失。牛津经济研究院的数据显示，疫情暴发后至去年9月，全球航空业从业人数总共减少了230万人。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理事长沃尔什（Willie Walsh）表示，在疫情趋缓后，航空业仍难以招工的原因在于行业缺乏信心。“目前，航空业仍受到各地旅行政策的影响，政策时常变化，直到最后一刻都存在不确定性，这使得一个基本上休眠两年的行业重启艰难。”他说。

牛津经济研究院称，在“用工荒”问题中，不应只关注航空公司和机场两个细分领域。虽然乘客最有可能和这两者建立联系，但他们乘坐的航班是由一系列公司运营的，一般转包值机、行李处理、餐饮等服务都外包给第三方供应商，而这些供应商员工短缺的情况更为严峻。Swissport、John Menzies和Dnata为全球地勤服务公司龙头企业。以Swissport为例，目前该公司已将全球6.5万名员工裁减了约2万名。

外媒援引航空业工会的话称，地勤行业难以吸引人的原因在于，工资不具备吸引力，相似工种工资与科技企业有一定差距。从绝对层面来看，地勤行业许多职位时薪仅为10英镑左右。英国政府的数据显示，截至4月，该国最低工资为每小时9.5英镑。

一家地勤公司前高管表示，地勤行业开不出高工资，是一个结构性问题。“我们处于航空业价值链的底部，是航空业不断降低成本的受害者。”该人士表示，“航空公司和机场都在挤压地勤业务价格以节省成本，尤其是疫情期间。而劳动力成本通常占地勤公司总成本的75%。这意味着，我们提高工资以吸引新员工的空间很小。”

机场游说机构ACI Europe的负责人扬科韦茨（Olivier Jankovec）表示，地勤行业的工作时间也易使人们产生顾虑，因为员工必须轮班和在周末工作。“你宁愿在正常的时间在超市工作，定期轮班，还是凌晨两点起床，在冒着冷气的机场工作？”一位欧洲航空业高管说。

John Menzies也称，其实地勤行业一直存在员工流动性高的问题。该公司的报告显示，在2019～2021年间，John Menzies每年的员工流动率在56%～65%之间。

能赶在旺季前招到人吗？

自复活节以来，欧洲多地出现了削减航班、安检队伍排起长龙、滞留机场等事件，这让一些旅客颇为不满。夏休季即将到来，航空业能否在此之前及时填补员工缺口，还是让这个旅游旺季演绎成为“不满之夏”？

目前，爱尔兰都柏林机场和英国伦敦希思罗机场均表示，正不断扩大安检人员招聘规模；Swissport则称，计划在今年夏天招聘3万名员工，并已在英国和美国的社交媒体上发起了招聘活动。

在古德格看来，航空业能否及时填补员工缺口，首先在于能否留住在职人员。“目前，航空业在职人员发生的离职潮的焦点均在薪酬问题。未来航空企业与员工能否达成薪酬协议，是防止人员流失的关键。”他说。

在多重压力下，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已同意为员工加薪。不过，仍有多家航空公司及工会表示将因薪酬问题举行罢工活动。瑞安航空表示，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在几个欧洲国家举行罢工。北欧航空公司近1000名飞行员近日警告称，由于劳资谈判破裂，他们可能从6月下旬开始罢工，这些飞行员来自丹麦、挪威和瑞典。

古德格还称，地勤等航空业细分领域能否解决“用工荒”，要视整个航空业复苏情况而定。如果行业需求较旺，航空公司则需要整个供应链补足人手，那就有可能提高对第三方供应商支付的费用、出让一定利润，进而使第三方供应商提高员工工资。

IATA预计，2022年，全球国际客运量预计恢复至2019年水平的69%。在欧洲地区，受益于旅客对短途旅行的偏好，预计2022年往返欧洲和欧洲境内的客运总量将达到2019年水平的86%。

不过，古德格还提醒称，目前并非仅有航空业存在人力短缺的问题，这一问题广泛存在于服务业等多个领域。这意味着，对于航空业退出的劳动力来说，他们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寻找更高薪的工作。

IATA则认为，招聘过程冗长是航空业一直存在的问题，一般新员工的培训和安全许可预期需要6个月以上的时间。在当前背景下，航空业需要减少冗余流程，如采取政府部门间对安全培训和员工背景调查相互认可的方式，使入职流程变得更高效，以快速适应需求变化。（康恺）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