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地时间24日以来，俄乌局势持续升级。“将俄罗斯排除在SWIFT之外”的制裁手段成为国际多方讨论的焦点问题。乌克兰呼吁针对俄罗斯关闭SWIFT国际结算系统；也有人认为目前不太可能将俄罗斯“踢出”SWIFT。这个被称为“金融核弹”的SWIFT究竟是何方神圣？SWIFT对俄罗斯有何重大意义？把俄罗斯“踢出”SWIFT会给国际金融市场带来什么影响？对于这些问题，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了相关业内人士。

SWIFT到底是什么？

SWIFT是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的英文简称。官网显示，SWIFT总部位于比利时，分支机构分布全球，其业务覆盖了几乎所有的金融中心。

作为一家全球性同业合作组织，SWIFT是世界领先的安全金融报文传送服务机构。SWIFT的报文传送平台、产品和服务对接了全球超过11,000家银行、证券机构、市场基础设施和企业用户，覆盖200多个国家和地区。SWIFT 不为客户持有基金或管理账户，而是帮助全球用户社区通过可靠途径，安全开展通讯并交换标准化金融报文，从而支持全球和本地市场的金融交流，并助力国际贸易和商业活动。

有过境外转账经历的人会对SWIFT有所了解，因为向境外汇款时需要填写收款银行的SWIFT代码。不同地区、不同银行各有专属的代码。

目前全球大部分的贸易结算(包括居民之间的跨境转账)都是通过SWIFT进行。银行业内人士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目前只要涉及跨境交易，分布在世界各处的银行都会走SWIFT系统，否则将很难进行大额交易。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所副研究员许文鸿博士长期追踪研究俄美之间的“金融制裁与反制裁问题”。他指出，全世界几乎所有重要的金融机构都是该机构的成员。通过SWIFT代码可以实现全球范围内 “点对点” 地快速资金拨付，SWIFT 系统是当前国际金融机构中最为普及、 最为安全、 最为便捷的金融信息交换体系。

据报道，目前SWIFT系统内有近300家俄罗斯银行，2020年SWIFT交易份额中有1.5%来自俄罗斯。

俄罗斯部分银行此前曾被SWIFT剔除

在一份官方声明中，SWIFT表示，自身为中立的全球合作组织，其成立和运营是为了200个国家的11000万多家机构的集体利益，并且，SWIFT作为具有系统性全球特征的公用事业公司，也无权做出制裁决定，也不会因政治压力而单方面将机构与SWIFT系统断开连接。同时，作为一家比利时实体，SWIFT将完全遵守所适用的欧盟和比利时法律法规，包括欧盟制裁法律法规。

据悉，SWIFT分别在2004年、2014年和2021年，先后拒绝过部分机构、利益团体、政客，关于将缅甸、俄罗斯、以色列以及白俄罗斯金融机构踢出SWIFT系统的请求。

但SWIFT也曾先后对朝鲜、伊拉克、伊朗、利比亚等国金融机构实施制裁，甚至将个别国家所有金融机构“除名”。

例如，2012年、2018年，SWIFT就两次切断了受欧盟制裁的伊朗金融机构与SWIFT系统间的联系，伊朗经济、金融活动受到了显著影响。与金融制裁之前的2011年相比，2019年的伊朗-欧盟双边贸易规模下降了85%。

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美国从SWIFT系统剔除俄7家大型银行，导致约50万张信用卡和借记卡的支付功能被冻结，恐慌性挤兑现象频出。短期内，俄罗斯各大银行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大量商业活动陷入停滞。

如果被SWIFT排除，俄罗斯会遭遇什么？

国信证券研报指出，由于目前全球跨境支付的信息传递基本都是通过SWIFT实现，SWIFT目前缺乏有效的替代品，因此受到制裁的国家或机构将难以进行跨境支付结算，其经济运转将受到很大影响。

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今日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将俄罗斯“踢出”SWIFT是欧美全面对俄制裁的一部分，会掐断俄罗斯的对外贸易路径，会将俄罗斯和全球贸易隔离开来，从而对俄罗斯经济造成深远影响。若真实行，对于俄罗斯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当前俄罗斯国内产业还不能算完备，贸易禁令会导致俄罗斯国内物资趋于短缺，经济趋于停滞。

当然，俄罗斯不会束手就擒。许文鸿认为， 任何国家被剔除出SWIFT系统都是一种非常严厉的处罚，但这一次俄罗斯不一定害怕。因为俄罗斯2015年已经建立了自己的SPFS系统，这个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SWIFT系统，并已获得了较好的发展，解决俄罗斯国内的金融信息流通基本没问题。目前国际上也先后出现了几种其他的系统，可以部分替代SWIFT系统，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中国的CIPS系统。

据报道，早在2019年，俄罗斯中央银行国际合作部外国监管机构关系管理局局长弗拉基米尔·沙波瓦洛夫就表示，俄罗斯已有多家银行接入中国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CIPS)，这可方便俄中贸易结算。

2021年4月，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曾表示：“我们认为必须就降低制裁风险、减少经营者潜在成本加强努力。这包括旨在实现国民经济逐渐‘去美元化’、改用本币或其他非美元货币结算、放弃使用西方控制的国际支付系统等目标的措施。”

俄罗斯如果被排除对国际金融市场会有什么影响？

盘和林认为，俄罗斯如果真被SWIFT排除，对国际金融市场的影响可能相对有限，一方面，俄罗斯的经济体量在全球化经济体量中占比不高，重要性也不高，另一方面，美国表态对俄罗斯的制裁不包括原油，这可能为俄罗斯的经济保留了一个口子。当前俄罗斯影响全球最大的产业就是能源产业，故而全球资本市场已经开始摆脱制裁俄罗斯所带来的影响。另外，俄罗斯也可能利用其他第三方的结算系统，来继续能源贸易，比如中国的CIPS。

交银国际董事总经理洪灏则表示，由于欧洲的大部分能源供应来自于俄罗斯，短期内无法改变这个格局。一旦切断SWIFT，会将俄排除在大多数国际金融交易之外，俄罗斯将无法与多数欧洲国家进行能源结算，欧洲与俄罗斯的能源交易只能去美元化，因此，如果动了SWIFT ，那将是美元霸权瓦解的开始。

专家认为：SWIFT将俄罗斯排除难度较大

官网显示，SWIFT是基于比利时法律建立、由股东所有及控制的合作组织。SWIFT股东选举出由25位独立董事组成的董事会管理公司并监督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委员会是由首席执行官带领的全职雇员。每个国家对SWIFT报文的使用情况，既决定了SWIFT的股权分配，也决定了每个国家有权获得的董事会董事人数。董事会董事席位总数不超过25个。

目前的董事会成员，有一位来自中国，一位来自俄罗斯，其他成员分别来自美国、德国、法国、比利时、意大利、瑞典、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

许文鸿认为，把俄罗斯从SWIFT系统剔除，理论上有可能，但实施起来难度很大，几乎不可能。首先，SWIFT组织在布鲁塞尔登记注册，欧盟国家在SWIFT中有比较大的话语权。欧盟是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打击俄罗斯，欧盟也要吃药。即使是在当前的特殊背景下，欧盟各方的复杂利益也不见得允许将俄罗斯踢出。其次，该组织的具体业务由董事会负责。由于涉及到各国的实际利益，各国董事不见得会同意。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程婕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