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和柳公权均是一代书法大家，两人的艺术成就至今影响着书法爱好者。巧合的是，相隔几个月，颜真卿和柳公权书丹石碑均现身陕西，引起文物考古界和书法爱好者关注。
这真的是两人的“真迹”吗？唐代书法家的石刻“原作”为何和字帖上味道略有不同？“书丹”到底是什么意思？
3月25日，北青-北京头条记者采访到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研究员、北京市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刘卫东，他一一进行揭秘。
颜真卿、柳公权书丹石碑现身引世人关注
据媒体报道，2020年夏，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都咸阳城考古队对陕西省秦汉新城政府储备用地内发现的百余座汉唐墓葬开展考古发掘工作。在发掘唐代元氏家族墓葬时，出土了颜真卿手书的墓志。
考古人员说，颜真卿书写墓志的年代是天宝五年，它是在颜真卿38岁时所书，这是目前国内唯一经过科学考古发掘出土的颜真卿早期书法真迹。
据陕西省文物局官方微博消息，2020年12月底，有关部门委托西安市考古院对一市政道路项目进行文物勘探及考古发掘工作。2021年3月17日中午11时，建设单位在清表过程中发现石碑。14时30分，西安市考古院人员赶赴现场，发现散落于施工范围的三处石块，茬口均为旧茬，经拼对，为柳公权书丹的石碑。出于确保文物安全的考虑，西安市考古院组织专业人员立即进行清理、搬运，当晚10时，安全送至文物库房。
为什么墓志的书法没有字帖好看？
部分网友通过视频、图片等新闻报道，看到颜真卿、柳公权书丹的石碑，认为和字帖相比，部分字迹并没有那么好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北京市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刘卫东先生接受北青-北京头条记者采访时说，颜真卿、柳公权书丹墓志出土，意味着这两件的文物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技术价值得以展现，在这两件文物上更应该关注它们的技术价值。
“我们平时所买的颜柳欧赵等派别的书法作品，字帖或多或少都与原有作品的风格有一定区别。其实在镌刻帖石作品时（工匠）会有一定的美化，对不太优美或者败笔的地方进行处理。”刘卫东说，现在看起来颜真卿和柳公权书丹墓志更为质朴，这恰恰能够证明墓碑字迹为颜柳所书，是原封不动的“原作”，“我们平时买到的字帖，是从墓碑上勾勒、临摹或者做出拓片，重新刻在石头上，镌刻的过程中，都有美化处理，有的经过多次翻刻，与原作肯定有一定差别。”
什么是“书丹”？
北青-北京头条记者注意到，媒体报道时，都引用了专家所说“书丹”这一名词。那么，什么是书丹呢？
“古人书写碑文时，一般使用朱砂墨汁，写在石头上是红的，就叫书丹。”刘卫东说，“书丹”也不一定全都是红的，在考古发现上，也有使用墨线书写之后刻字的现象。“现在一般认为经过鉴定，这字迹是颜真卿所写，就称颜真卿书丹；要是柳公权所写，就叫柳公权书丹。”
刘卫东说，碑刻上的书丹与撰文不一定是同一个人。有时大户人家或者官员去世之后，会有一个熟悉死者生平的人来写一篇文字，称为“作状”；根据“作状”的素材，有一定知名度的人进行编撰加工，称为撰文；书法家将撰文写在石头上，由工匠来刻，称为书丹。“如果书法家对逝者比较了解，也有撰文、书丹为同一个人的。”
刘卫东建议书法爱好者参观欣赏一下北京地区流传下来的一通碑文，即唐代张不矜撰文，苏灵芝书丹，不知名工匠镌刻的《悯忠寺宝塔颂》。
颜真卿、柳公权书丹是真的吗？
看到新闻报道，不少人在欣喜能够见到“笔迹真容”的同时，心里会打一个问号，这真的是颜真卿、柳公权所书吗？
“我本人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根据现有资料，两者均出土于唐代墓葬，基本可以判定是颜柳本人所写。”刘卫东认为，从文物的角度，两个墓志、碑刻都非常重要，由于当年工匠的工艺水平，刻字时对笔划技巧的掌握程度，也会对字迹造成一定的影响。有的刻字水平低于原作，也有的刻工可能会对败笔进行小幅度的修正，让字迹更美。“所以我们看到世面上流传的字帖与墓碑、墓志上的字风格会有细微的区别。”
什么是墓志？
说起颜真卿书丹墓志一事，刘卫东专门对“墓志”的来历进行了解读。
“墓志就是放在坟墓里的石碑，但是墓志只有少量与墓碑外形相同，多数往往与墓碑不太一样。”刘卫东告诉北青-北京头条记者，墓志有多种形制，大部分墓志是两块方形石板组成，人们再将刻字的部分面对面扣起来，埋在墓里。“汉代的人比较奢侈，人去世之后有立碑、厚葬的习俗，为避免过于浪费，曹魏时期官方发布了‘禁碑’令，有人就将寄托哀思的文字刻在碑上，埋进墓中，这是墓志产生的一种说法。不过，学术界也有人认为很早就产生了墓志，并非曹魏时期才开始，甚至秦汉时期就有发现。”
碑帖、拓本都是什么意思？
刘卫东先生说，立在墓葬旁边比较高的长方形石头被称为碑，特点是方头方脑；墓葬旁边又低又矮的只有一小段石头的石刻称为碣，特点是圆头圆脑。在石头上刻出文字，就成了一座碑；根据碑上的文字，仿到另一块石板上，就称为帖。
不少喜欢书法的人都知道“拓本”的说法，对于这一名词，刘卫东先生解释说，如果将石刻上的文字克隆在纸张上，就叫拓片或者叫拓本，这种技法称为“传拓技法”。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董振杰
编辑/白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