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中午，第15届全运会跳水男子全能项目的决赛在广州奥体中心上演。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卫冕冠军、北京选手曹缘以963.05的总得分获得银牌，为北京跳水队摘得了开赛以来的第一枚奖牌。尽管卫冕失败，但是他在跳板比赛中奋起直追的过程和顽强拼搏不放弃的精神还是令人赞叹，两届全运会男子全能决赛，曹缘斩获1金1银，体现出了他板台兼修全面的技术能力。11月11日，曹缘还将出场参加男子10米跳台的比赛，仍有希望向着自己的全运会第五金发起冲击。但无论如何，曹缘的职业生涯已足够完美。

上届陕西全运会，曹缘就代表北京队参加了男子全能比赛。在率先进行的跳台比赛中，曹缘的得分落后于国家队队友、山东选手练俊杰。但是在进入到跳板环节之后，曹缘板台兼修的全面技术能力得以体现，得分迅速完成反超、逆转，最终为北京队锁定金牌。全运会的跳水历史上，北京运动员在男子全能项目上具有一定优势和传统，第12届的辽宁全运会以及第13届的天津全运会，林跃就曾经两度夺冠。现在，接班人换成了曹缘。

一天之前，北京跳水队女将许一瑾在女子全能比赛中出现了一些失误，未能站上领奖台。这样的结果给曹缘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毕竟跳水比赛已经开赛4天，队伍还未能获得奖牌。但曹缘就是曹缘，参加了五届全运会的老兵心态调整得非常好，大场面见得太多，这样的压力还不足以带给曹缘太大的影响。

这一次曹缘在全能决赛中的主要对手依然是练俊杰，后者在巴黎奥运会上夺得了男子双人10米跳台冠军之后，也跻身到了奥运金牌获得者行列。曹缘和练俊杰也是所有参赛者中唯二的有奥运冠军身份加持的运动员。而参赛者中年龄最小的来自贵州队的吴仕杰，是2013年出生的小选手，比曹缘足足小了18岁。如果从运动年龄和辈分来算，曹缘和12岁的吴仕杰之间足足相差了四、五代人。

决赛先从跳台开始，曹缘第12个出场。他跳的第一个动作是307C（反身翻腾三周半抱膝），难度系数全场最高，入水完美，88.40分，冠绝全场。前两跳取得领先之后，曹缘在接下来的207B（向后翻腾三周半屈体）、6243D（臂立向后翻腾两周转体一周半）动作上完成得略有瑕疵，这显然与新赛季跳台动作练得少有关。而练俊杰完成情况不错，取代了曹缘开始领跑。第5跳的109C（向前翻腾四周半抱膝），曹缘向前冲得太快，入水出现了较大失误，仅仅得到了44.40分，与练俊杰之间的差距被拉大，而且名次也掉到了第5位。尽管跳台的最后一个动作曹缘恢复了正常，跳出了86.40分，但在这个阶段比赛结束之后，曹缘依旧排名第5，落后练俊杰的分差达到了40.45分之多。

跳板项目现在是曹缘的强项，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在跳板上开启了追击模式。第一跳过后曹缘将名次提升到了第4。跳板第二个动作，曹缘跳出了当轮全场最高的85.75分，名次来到第三并进入到奖牌区间，距离榜首的练俊杰还差32.40分。第三跳，曹缘再次跳水全场最高的91.00分，名次来到了第2的位置，离练俊杰还差21.3分，并远远甩开了第3名的福建选手。第四跳两位奥运冠军发挥得都不错，两人总得分差距基本未发生变化。第五跳，练俊杰跳得更好，两人的分差又被重新拉大到30分以上。最后一跳，曹缘和练俊杰的109C（向前翻腾四周半抱膝）都发挥出了各自最高水平，曹缘未能实现逆转，遗憾摘银。

虽然未能完成连续两届全运会夺得全能金牌的壮举，但毫无疑问，曹缘是当今世界男子跳水最为优秀的板台全面发展、实力最为均衡的运动员，这也是他能够在世界三大赛上跳板、跳台项目都夺得过冠军的原因，也是底气。

说起曹缘的板、台双项转换，并且不断地取得世界冠军和国际大赛金牌，这绝对是现役国家跳水队中绝无仅有的现象。放在二三十年前，也就是女运动员伏明霞曾经做到过，而在国际领域，更早的美国名将洛加尼斯达成过这一了不起的成就，待到新世纪，曹缘是绝对的独一份。而且曹缘还是单、双人板台双修都能做到最顶尖级别的杰出运动员，全世界独此一人。前不久在新加坡世锦赛上的台转板，都说不清是他第几次“服从大局和安排”在主攻项目上完成转换了。曹缘说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曹缘身上确实没有明确的跳台或者跳板选手的标签，这和大众印象中的几位顶级跳水明星如郭晶晶、吴敏霞、施廷懋、全红婵、陈芋汐，男子奥运冠军中的田亮、何冲、谢思埸、王宗源完全不同，以上队员一提到他们的名字，大家就会立刻想象出他们在跳台或者跳板上完成动作的样子，他们各自都有很明确的个人标签。在曹缘这里，即便不少了解跳水的人也是会弄混的，脑子里会交叉出现曹缘在跳板和跳台上分别夺得奥运冠军的不同场景。

曹缘最早时也是以跳台选手身份出道的，毕竟彼时少年还单薄，他在2009年14岁时就搭档师哥林跃，在山东全运会上为北京代表团赢得了男双10米跳台冠军。2012年伦敦奥运会和张雁全配对，夺得的第一枚奥运金牌也来自跳台项目。2013、14年的一段时间，男子跳台项目竞争的空前激烈以及曹缘面临身体发育变高变沉带来的困扰，让曹缘的职业生涯发生了重大转向，曹缘开始了从跳台改跳板、更迭主攻项目的尝试，用变革来突破瓶颈。当时的中国跳水队领队周继红在谈到曹缘台转板原因的时候说，“首先是因为曹缘在生长发育的过程中胫骨出现应力性骨折，继续练习跳台很有可能加重伤势。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3米板项目国内人才有些匮乏，才让曹缘尝试从跳台转为跳板。在2014年世界杯前老将秦凯意外受伤，曹缘临阵顶替发挥不俗，双人取得第1单人拿到第2。这之后我们也就更加坚定了曹缘由台转板的决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天赋异禀的曹缘还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在2014年仁川亚运会男子3米跳板决赛中，曹缘以523.65分击败队友何超获得金牌，他也正式宣告自己台转板尝试的成功。同年，曹缘获得了国际泳联颁奖盛典年度最佳男子跳水运动员奖。

2019年3月7日至8日，曹缘在国际泳联跳水系列赛北京站上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板、台同跳的尝试并获得了成功，他在两天时间内在两个双人项目和一个单人项目上跨板、台连夺三金，创造了世界跳水史上的一大壮举，开创了国内、国际跳水比赛的先河。此前从未有任何一名运动员在同一次国际跳水比赛中能够拿到跨板、台项目的三项冠军。

近两个奥运周期的事情很多人就比较了解了。东京奥运会备战之时，因为跳板上有谢思埸以及新秀王宗源坐镇，曹缘又服从大局改回了跳台项目，这才有了他在东京奥运会上惊险战胜队友杨健首夺个人第一枚奥运男子单人跳台金牌的一幕。巴黎奥运周期要短一年，曹缘仍然把主要精力放在跳台上，成功在巴黎实现卫冕。

7月的新加坡世锦赛，曹缘再次服从大局改主攻为跳板，短时间内再回世界最高水平，并且在这届世锦赛男子3米跳板决赛中战胜了几年来没人能赢过的队友王宗源。遗憾的是，墨西哥选手伊巴拉异军突起爆冷夺冠，曹缘无缘自己的首枚世锦赛单人项目金牌，这应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大遗憾。值得一提的是，伊巴拉的指导教练马进是出自北京木樨园体校的中国教练，马进最为欣赏的跳水运动员就是自己的晚辈也是小校友曹缘，这真是造化弄人。

其实对于连续在板、台之间进行转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一位30岁的老将来说就更不容易。曹缘不是没有想法，曹缘曾经对北京青年报记者感慨说：“我最大的困惑是有时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跳台选手还是跳水选手，但我想这就是我的使命吧，为了大局，为了家乡北京，为了国家的荣誉。”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刘艾林
编辑/王帆 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