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穿古越今焉支山 赪颜风韵款款来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3-24 10:00

祁连山下好牧场

◎葛文荣(青海省祁连山自然保护协会会长)

那天,开车穿过祁连山的南北通道扁都口,路旁出现了一个“焉支山”的路牌,我毫不犹豫地拐上了一条寂寞的乡间小道,直奔路牌所指的焉支山。

我生活在祁连山南麓,那里似乎很难摆脱山连山的纠缠。而穿越到北麓,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大片等待收割的青稞、燕麦,以及农场里忙碌的场景,没想到祁连山冰雪融水滋养下的这片绿洲如此肥沃、富饶。又想,有了这绿洲,重要的“河西走廊”才能成为国际文明大通道,千百年来驼铃声声,东西文化交流络绎不绝。

作为祁连山的一支余脉,焉支山因处在河西走廊的中间,便有了“甘凉咽喉”的战略地位。而且,以北的龙首山阻挡了北方的风沙和寒流,以南又有祁连山丰沛的雪水滋润,焉支山地区便成了一块气候宜人、可耕可牧的沃土。历史上,这里都是河西走廊各民族王朝驻守和兵家必争之地,千百年来流淌的故事源源不断。

车行其间,陆续见到马营大草滩、八卦营子以及农场、马场、古城遗址……这些遗留在焉支山附近的历史片段和符号,倒是串起我记忆里的些许知识:在那个谁掌握了战马谁就赢得了战争主导权的年代,马被看成是战争中速度和力量的象征。因此,霍去病打败了匈奴后,尚马的汉朝便在这里开始饲养战马,以后历朝历代都以这里为养马和后勤保障的基地。直到如今,这里依然是历史最为悠久、亚洲规模最大、世界第二大的马场,其中“山丹军马场”远近闻名。

焉支山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我知道焉支山,正是从这首穿越两千多年的匈奴悲歌开始的。这首《匈奴歌》也叫《祁连山之歌》、《胭脂歌》、《匈奴悲歌》,被史学界认为是唯一幸存的匈奴民歌。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17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兵西进,过焉支山,击败匈奴。随后几战匈奴,匈奴终败,唱着悲歌四散而去,而焉支山从此成为胜利的象征而载入史册。

秦末汉初,匈奴在冒顿单于的统治下,势力空前强大,“破东胡、走月氏、威震百蛮、臣服诸羌”统一了河西走廊,祁连山成为匈奴的驻地,而且依托祁连山,匈奴达到了全盛时期。当时的汉王朝迫于匈奴的势头,只能以向匈奴和亲的方式来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经过70年的休养生息,到了汉武帝时期,汉朝势力变得强大,开始对匈奴用兵。对于这个曾经生活在漠北气候恶劣、风沙肆虐的苦寒之地的民族来说,失去祁连山,失去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的焉支山,可想心情之痛切!

焉支山的另一个名字“胭脂山”,使我产生了浓厚兴趣。与当地人攀谈得知,山中一种花草叫红蓝花,其汁液酷似胭脂,是古代游牧民族妇女搽抹胭脂的原料。我想,“胭脂”和“焉支”会不会是音似而谬传?后来,我发现另一个更有意思的名字“阏氏(yān zhī)”——阏氏原本是胭脂的古代叫法,可是,在匈奴时代阏氏成了匈奴单于、诸王妻的统称。如《匈奴列传》中说:“单于有太子名冒顿。后有所爱阏氏,生少子,而单于欲废冒顿而立少子。”

自古以来,古老的游牧民族氐、羌、月氏、匈奴等曾先后在这里繁衍生息,焉支山也是美女聚集的地方。更有李白“虽居焉支山,不到溯雪寒,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的诗句为证。据说,那时匈奴诸藩王的妻妾多从这一带的美女中挑选。穿古越今焉支山,期盼着,涂着“阏氏”,带着赪颜风韵的女子从山路款款而来,诉说历史的悠远……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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