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四川省凉山州、攀枝花市的石榴进入成熟季。在短视频平台上，出现了多段催泪短视频，老人向路边车辆推销石榴，但车内人员却将石榴扔到车外，老人默默将石榴捡起，弯腰鞠躬……这些令人心酸的视频引发网友关注同情，还有多家网络账号将视频内容作为新闻进行了转发。但记者走访发现，这些热门视频的背后，实则为“卖惨带货”的营销套路。攀枝花市市场监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已督促电商平台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终止交易和服务等必要措施，目前已下架相关视频100余条。

据统计，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短视频用户8.73亿，占网民整体的88.3%，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视频用户群体。在此背景下，大多数商家开始通过网络发布广告，推销商品和服务，特别是短视频流行以来，更多人倾向于用短视频带货，甚至成为流量明星。但那些“装惨”“摆拍卖惨”式营销，显然既有违诚实守信的基本道德准则，也涉嫌欺诈销售。

悲悯之心，人皆有之，对很多人来说，如果在刷朋友圈、短视频、浏览网页时，看到贫困地区的居民在销售水果、茶叶等用于维持基本生活的土特产时，往往会被视频中煽情的情节、主人公的艰辛和努力所感动。并可能在感召之下购买一些所谓“货真价实”、“原生态”的产品对主人公表示支持，甚至不惜以高出同类商品的价格购买这些带有慈善性质的产品。

假如视频中所描述的内容是客观存在的，相关商品也不存在质量问题，倒也无可厚非。但事实真相恰恰相反。从媒体曝光和相关部门的调查来看，虽然果农是真的，但视频中的内容却是假的，水果滞销也是假的。果农在拍摄者指使下根据设计好的情节进行表演，甚至拍摄者还试图让果农下跪以营造更悲伤的气氛。而这种刻意而为的“摆拍卖惨”并非真的为助力果农，而是通过视频引流后，在平台带货，销售石榴。

这显然有违商业伦理，有失公德和诚信。市场经济应遵循诚实信用原则，任何营销都不能隐瞒真相或者虚构事实。以摆拍方式制造假象。编造出滞销、悲惨等让人破防的内容，进而推销商品的行为，显然属于恶意营销。当事果农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因为拍摄者只是以此推销自己网店的石榴等水果，并不会从果农那里进货。且正如果农所言那样，该“摆拍卖惨”会压低石榴价格，损害果农利益。

此外，不知情的消费者则受到了愚弄和欺骗。根据《广告法》，广告不得含有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不得欺骗、误导消费者，不得损害社会公共利益，违背良好社会风尚。一般来说，人们购物时自然希望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并可能反复比较价格，与商家杀价，对商品不满意时还可能退货或给出差评。

在本来不存在的“滞销”策划蒙蔽下，多数消费者会基于同情心帮助果农清理“滞销水果”。此时，本来过于挑剔的消费者可能大发善心，不再计较价格高低和商品好坏，自愿掏高价购买产品，也不会以差评或退货来为难本就“欲哭无泪”的弱势果农。这显然极大地愚弄和宰割了消费者，让其善心被戏耍和收割。且这种营销还会给当地产业和品牌带来不良影响，本来质量很好很畅销的产品被包装成“滞销”，必然会让人们对某个地方的品牌形象和产业发展产生合理怀疑。

法治社会和市场经济理当诚实为本，守法经营。特别是，公众的善意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与捉弄，“摆拍卖惨”营销一旦被揭穿，必然会招致公众憎恶与反感。这种策划者和视频账号获得流量和利益，公众善心和知情权被收割，果农被利用和侵害的“悲情营销”式虚假宣传，必须被整治清理。监管部门应及时查处惩戒，网络平台则应尽到审核责任，采取屏蔽、删除、断开链接、下架、封号等方式让作恶者失去市场。进而维护健康有序的市场环境，让真正的果农有一个良好的销售环境，也让消费者不再总是被愚弄和欺骗，成为虚假广告的“冤大头”。

文/史洪举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