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4月1日，愚人节，香港小雨淅沥。

“哥哥”张国荣和经纪人陈淑芬通话结束后，从香港文华酒店的24楼上一跃而下，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市民到香港文华酒店门口摆放鲜花，悼念张国荣。戴小橦 摄

歌迷：如果去见你，我一定是带着花跑过去

2023年的4月1日，在张国荣逝世20周年的纪念日当天，无数歌迷和粉丝带着鲜花、纸鹤和心意卡片，在香港文华酒店门口排起了几十米的长队，冒雨悼念那个有着温柔笑容和清秀面庞的男子。

他们之中，有漂洋过海赶到香港的外国歌迷，有搭乘十几个小时交通工具只为亲自来给“哥哥”送上心意卡片的内地旅客，有还不满一米高的小朋友，也有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或许他们对时间的感悟不同，对张国荣的记忆各异，但是，因为张国荣，他们从此，有了相同的目的地。

无锡歌迷会的“哥迷”李女士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情不自禁地哼唱起张国荣的《风继续吹》，她说，自己从小听张国荣的歌长大，从2004年到现在，每一年都会到香港参加张国荣纪念活动，“哥哥曾经问歌迷，你们会不会很多就不记得我了，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希望的是如果有朋友问起你们，80年代的香港歌星里面都有谁，你们能略略提起我，我就很满足了。”李女士哽咽地说，其实每一个人间四月天，大家都总会想起他，“疫情期间没有办法来香港，我就在家一遍又一遍看他的电影，听他的歌，我总觉得好像多看一遍电影，多听一遍歌，我就能离他近一点。”

今年32岁的纪小姐是张国荣的影迷，她告诉记者，自己第一次听到张国荣的名字是在上中学的时候，“那时候年纪比较小，对张国荣并不了解，只记得看电视的时候，新闻说张国荣去世了，一代巨星陨落，大家很难过，很遗憾，很惋惜，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好奇地去翻查他的资料，最开始是去楼下的音像店租了一碟《倩女幽魂》。”纪小姐说，片中宁采臣的一个回眸，让她爱上了张国荣无与伦比的风华，“60多部电影我都看遍了，看哥哥演戏，你不会觉得他在演，不自觉地就把你带入进去。后来我又去翻看哥哥的访谈节目，他人特别好，是无可替代的那种好。”

在纪念现场几十米的长花海中，有两个小朋友格外显眼，他们的父亲李令武表示，今年是张国荣去世20周年，自己特别带着两个孩子和50多个河南荣迷会的粉丝一起从内地赶到香港，“我们刚取到今晚张国荣纪念演唱会的票，今年特别特殊，是哥哥离世20年，大家就组团来香港了。”李先生告诉记者，他7岁的儿子和11岁的女儿都是张国荣的歌迷，“我和儿子最喜欢听《当年情》，不仅歌好听，更是因为爱看《英雄本色》这部电影，他是永远的哥哥。”

4月1日张国荣去世20周年纪念日，香港文华酒店门口摆满鲜花。戴小橦 摄

朋友：他总是想让大家开心 却把悲伤留给自己

在张国荣逝世20周年的纪念日的当天，除了一众“哥”迷，张国荣生前好友也在社交平台上发文怀念，甚至通过举办不同的展览活动以及音乐会，重温张国荣的经典金曲。

当日在香港体育馆(俗称“红馆”)举行的《继续宠爱·二十年·音乐会》开始前，香港艺人“肥妈”玛俐亚(Maria Cordero)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回忆起自己和张国荣的交往，她笑言，“张国荣人好得不得了，他从来都没有架子，拿朋友的事就像自己的事一样。”她说，张国荣在大家面前永远那么阳光，总是关心、爱护大家，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张国荣的笑容，“他爱逗大家笑，总是让大家开心。”

“肥妈”提起20年前得知张国荣出事时，自己第一反应以为是愚人节的玩笑，“我当时很生气地骂他们说，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肥妈说，她为此难过了很久，“他人太好了，总是在照顾别人，让人家开心，把悲伤和难过都留给了自己，这样子太辛苦了。”

早年曾与“哥哥”张国荣合作多套电视剧的香港演员文雪儿告诉中新社记者，自己和张国荣是在1978年拍摄电视剧《浣花洗剑录》时认识的，“他是方宝儿，我是小公主，我们当时还被称为‘荧幕情侣’，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漂亮，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但不只是漂亮哦，他是个很有悟性的演员。”之后两人又一起合拍了《骤雨中的阳光》和《大内群英续集》等很多剧集，他们的友谊也从戏中延伸到戏外，“当时年纪小，大家开工收工都在一起玩，那时他是个开心的，时常笑的人。”文雪儿说，她最喜欢张国荣唱的《Monica》，“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会想到那个风趣的、开心的、又幽默的张国荣，我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

在香港举办的“继续宠爱·张国荣纪念展”。李志华 摄

春风依然记得他：我们爱张国荣，因为他好

临近4月，香港充满了“哥哥”色彩，香港文化博物馆举办了“继续宠爱·张国荣纪念展”，张国荣前经纪人陈淑芬策划了《继续宠爱·二十年·音乐会》，港铁也联同艺术杂志在港铁香港站为乘客呈献《你在我心张国荣20年创作展》，张国荣生前所属的环球唱片也在4月1日当天举行《想张国荣致敬音乐会》……不禁有人问，为什么20年过去了，大家还是这么怀念张国荣？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好。

香港著名作词人黄霑曾经这样描述张国荣：“他既尊敬前辈，也爱护后辈，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成名的艺人像他那样疼惜后辈。”

内地著名影星梅婷在多年后她对张国荣跨越时空的思念，她至今仍然记得那个前辈的关爱和帮助，而如果真的了解张国荣，就会发现他的魅力不止在于他关心朋友，而是对他遇到的每个人的关爱和尊重。

在香港联合医院出版的纪念刊物《一起走过35年》曾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1988年的时候，香港有一位叫声仔的19岁男生患了末期骨癌，只剩下几周的寿命。护士得知他在去世前想见张国荣心愿，就帮忙打电话到了电台求助。张国荣得知消息后，就直接去了医院看望声仔，还送上他的亲笔签名CD和相片。据当时值班护士回忆，张国荣甚至答应每天和声仔通电话，直到声仔离世，张国荣有空便打电话到病房关心声仔。后来，张国荣还在声仔的丧礼悄悄送上鲜花致意……

如今，又是一年4月1日，耳边再想起“哥哥”那句：“如果有朋友问起，只希望你们略略提到我，我就很满足了。”二十年匆匆而过，在这七千多个日夜里，相信每一个曾被他照亮的人，都从未忘记过他。

文 /记者 戴小橦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