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早年跟团游的事。

最早的欧洲旅行，很多人都是从跟团开始的。我和朋友们也一样。2012年7月，我带着儿子，女友小红带着女儿，加上另外两位女友阿潘和苗苗，我们六个人加入了一个欧洲旅行团。我们把我们这个团伙叫做“拖儿带女中年妇女团”。

我们去了五个国家，按顺序是意大利、瑞士、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其实应该是六个，因为我们还去了梵蒂冈，再小那也是一个国家。我们从成都直飞阿姆斯特丹，转机罗马后，从意大利一路朝北走，瑞士、法国、比利时、荷兰，最后回到阿姆斯特丹，直飞回成都。跟其他的线路有点不同的是，我们在瑞士呆了好几天，但没有去隔壁的德国。我后来一琢磨，这条线路可能多半是我们的导游李先生参与策划的。

到了琉森，我们的瑞士之行在一连串的欣喜之中到达了一个嗨点。之前，我们分别住宿在小城卢加诺和阿尔卑斯山旁边的小镇梅利根，一路感慨连连，啊，太美了，太美了。李先生说，且慢，还没到琉森呢，到了琉森你们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李先生是一个资深欧洲团导游，高大英俊，风趣幽默，情商很高，知识面也很广，一路走一路讲。旅行第一天，在罗马时，我们就知道了李先生从事这个职业背后的动力，那是因为一个风华绝代空前绝后的女人——奥黛丽·赫本。李先生说，他本来是带东南亚团的导游，后面又跑了几年北美线路，再后来他就坚决地带欧洲团了，周而复始地从罗马开始带着客人游走，百走不厌的原因就是因为赫本，因为《罗马假日》这部电影。李先生说，他还是少男的时候，第一次看《罗马假日》，就迷上了赫本，从此“万劫不复”。

“赫本把我给害死了。”他在罗马这样开场白。

“那谁谁算什么？人家赫本才是贵族呢。”他在巴黎说。

“赫本在哪里出生的？就在这里！”在布鲁塞尔时他这样说。

到了最后一站荷兰，李先生说，“赫本有荷兰血统，她妈妈是荷兰贵族。她也会荷兰语。”

还是说回琉森。果然如李先生所说，美景如画的瑞士之行最高潮就在琉森。琉森，也译作卢塞恩，是瑞士第六大城市，因其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加上古城建筑保留完好，是有着世界声誉的旅游胜地。我们在参观完著名的“悲伤的狮子”、乘船游完琉森湖之后，在卡贝尔廊桥边解散，大家开始自由活动。团里好些人钻进了手表店狂购去了，李先生指着不远处一个双塔教堂，对我们几个文艺女中年说：“你们一定要去那个教堂看看，赫本第三次结婚就在那个教堂。”我们笑着说一定会去看看，已经走开几步的李先生又回身走过来说：“哎，那个跟她在这个教堂结婚的男人只是个发型师呢。”

那是豪夫教堂，美丽的双塔是它的标志。豪夫教堂在8世纪时是一座本尼迪克特派修道院，1633年被火焚毁，随后重新修建，建成后成为了瑞士最重要的文艺复兴风格的教堂。

当时在旅途中，我感动于李先生的浪漫痴情，但对其关于赫本婚恋史的讲述有所怀疑。我记得赫本只结了两次婚，陪伴她走到生命终点的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和她结婚，而且，她的伴侣中好像也没有发型师一说。

我自然不会当时当场煞风景地去询问质疑，后来我查了一番资料，发现关于赫本婚姻的说法有不同的版本。

一个版本说她结过两次婚。第一次是和好莱坞导演、演员、作家梅厄·菲热。婚礼是在琉森的豪夫教堂举行的。这段婚姻延续了14年，期间诞下长子西恩；第二次婚姻是和意大利心理医生安德烈·多蒂，这段婚姻在11年后破裂，期间赫本生下了次子卢卡。再后，赫本遇见了荷兰电视演员罗伯特·沃尔德斯，两人没有结婚，但罗伯特陪伴她走到了最后。

在另一个版本里，赫本前面两次婚姻没有什么异议，但说到罗伯特时，这个版本称，赫本在晚年与罗伯特相遇相爱，之后在瑞士同居，再之后两人正式结婚，结婚地点就是琉森的豪夫教堂。

哪个版本更接近事实？不得而知，也无关紧要。有一点能肯定，反正都没发型师的事。我最喜欢的赫本爱情版本跟上述三个男人无关，那是派克和赫本的故事：1993年1月20日，赫本因结肠癌去世，享年64岁。77岁高龄的格里高利·派克在妻子的陪同下飞赴瑞士参加赫本的葬礼。媒体报道中有关于现场这样的描述——

……

葬礼上，已是白发苍苍的派克老泪纵横，他哽咽地说：“能在那个美丽的罗马之夏，作为赫本的第一个银幕情侣握着她的手翩翩起舞，那是我无比的幸运。”他低下头，在赫本的棺木上轻轻印下一吻，深情地说道：“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2022-10-31

文/洁尘（作家）

编辑/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