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6个民警蹲守在嫌疑人吴某壮的围墙下，从凌晨2时守到凌晨5时，原本又困又累。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抓捕时机，我们感觉顿时来了精神。我们从围墙下一个接一个踩着队友叠着的手一跃而上，再悄悄地顺着围墙跳下去，然后摸到嫌疑人床前。”8月26日，海南省乐东黎族自治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利国中队副中队长龙运向法治时报记者讲述当时抓捕的情景说，“嫌疑人当时在家里熟睡，门都没锁，民警一拥而上将其控制。”与此同时，另外几组民警分别将其余2名嫌疑人抓获归案，另一人在逃。

龙运告诉记者，见到嫌疑人第一面的感觉是“都这么老了啊”，18年间，原先作案时嫌疑人都是40多岁，落网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两名嫌疑人已死亡。

绑着窃贼带回村用石头砖块砸死

8月26日，说起2003年发生在黄流镇槐脚村赤龙桥的那起故意杀人案时，两鬓斑白的61岁嫌疑人吴某壮低下了头说：“如果那个人活到现在的话，应该也儿孙绕膝了吧。”

根据吴某壮等嫌疑人的回忆，赤龙桥故意杀人案现场被逐渐还原。

“那天太阳很晒，阳光刺眼，我向同村的朋友借了一辆摩托车去香蕉地里干活，还没忙多久，转头就看到两个男子在偷我的摩托车，其中就有后来被我们打死的那个人。”吴某壮回忆说，当时，自己边追赶那两人边喊人帮忙。

“也许是太着急了，一个小偷骑上摩托车就跑了，不管跑在后面一起推车的另一个小偷。我心想拿不回车也要抓到小偷，狠狠教训一顿。那个落下的小偷拼命地跑，我拼命地追。同村的唐某开拖拉机拉砖路过，和我一起抓住落下的小偷。”吴某壮说。当时他和唐某把小偷绑在拖拉机上，就开往村子里。刚到村里，就围上来几十个人对着小偷骂。大家越骂越生气，对着被绑住手脚的小偷拳打脚踢。

“当时就把对方打死了吗？”当问及当时具体情况时，吴某壮回答说：“没有。我们后来提议去赤龙桥处理他。”

“处理？指的是要打死他吗？”“是的。当时大家头脑不清醒，觉得在村里打死人会破坏风水，得去村外。于是有人起哄，有人帮忙。对方是小偷，当时觉得打死小偷是天经地义，所以没什么怕的。”在吴某壮的回忆下，残忍的一幕出现了。

据吴某壮回忆，当时以他们6个人为首，大家一起把小偷绑了起来，并推着往赤龙桥走去，有人对着小偷拳打脚踢，有人吐口水，小偷走得慢了，就被他们用石头砸，走得快了，也用石头砸，于是一块一块石头砸向小偷，直到其倒地。记不清当时是谁拿了石头，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拍，那个人再也没有起来。

“虽然叫喊着要打死小偷，但是在小偷被打死后，我们也害怕，就威胁在场围观的人说‘你们看到了没有劝，都是帮凶，说出去了大家都得死。要是谁害得我们被抓的话，就拉谁下水。反正想活还是想死，你们自己选’。”吴某壮称，当时在现场的村民们全部信服了，后来他和其他嫌疑人逃离村庄时，果然没有人愿意作警方的证人，吐露他们的行踪。

案卷材料显示，当时案发现场，赤龙桥不长，死者倒在赤龙桥不远处。

村民三缄其口民警获关键线索破案

“正如刚才吴某壮讲述的那样，嫌疑人自以为隐藏在村民当中，认为可以凭借某种‘奇怪的堡垒’形成保护。但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们终究会逐一破防，让隐藏犯罪嫌疑人的堡垒分崩离析。”龙运介绍说，专案组民警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这起尘封18年的命案终于“破冰”，但“破冰”的过程着实艰辛。

龙运告诉记者，案件之所以18年未破，除了当时技术手段欠缺外，最大的难题是没有目击证人。“我们前期侦查得知，围观打人的不止一人。为何村民三缄其口，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专案组民警翻阅泛黄的案卷反复思量，本案绕不开的点是大多数村民人人都是‘施暴者’，严重的如嫌疑人向死者扔了石头，拍了板砖块，情节较轻的如看热闹的群众，对被害人踢了一脚、啐了口水。”龙运皱了皱眉说，对于一名刑警而言，要的是唯一确定的答案，任何一起案件，没有凭空消失的嫌疑人，只有还没被发现的线索，消失的线索隐藏在“奇怪的堡垒”中，那就向这个“奇怪的堡垒”要答案。

据介绍，专案组民警每天钻研案发时的现场照片、立案报告、尸检报告。龙运告诉记者，那段时间，自己做梦都在推演案情发生的始末，时常被惊醒。

“案件得以重新启封，源于新线索的出现。”龙运介绍说，根据大量走访调查工作，专案组民警通过技术手段欲从当年参与围观但情节较轻的村民们口中获取可靠线索，但吃了闭门羹。专案组民警索性秘密住在村子里，等待“奇怪的堡垒”露出破绽，一等就是一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专案组民警从村民王某（化名）口中获悉了当时死者倒地后冲上前拍砖头的人是吴某壮的准确信息。为了佐证王某的说法，专案组民警又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终于拨开迷雾，循线追踪。今年6月23日，专案组民警迅速锁定了卢某平、唐某（开拖拉机拉砖）、唐某某、吴某壮、吴某忠和吴某某等6人，但时隔18年，这6人的相貌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且嫌疑人卢某平、唐某死亡，其余4人均潜逃。

民警深夜蹲守3小时抓获3嫌疑人

龙运介绍说，专案组民警对槐脚村已十分熟悉。根据可靠线索，嫌疑人吴某壮和唐某某虽潜逃在外，但隔段时间会回村打探消息，吴某忠闲待在村里。近几年，当得知本案中两名参与者已死亡，当年知情者或老或死去之后，他们逐渐放松警惕，回村的频次越来越高。6月23日，在确定3名嫌疑人都待在村里，专案组民警决定抓住时机收网。

“当晚特别闷热，村子像往常一样平静。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进行了严密的布控。”龙运告诉记者，他们这一组负责抓捕吴某壮，另一组民警则潜伏在唐某某和吴某忠家周围。这3名嫌疑人敏感多疑，但凡村里有犬吠声，他们就会起身查看。村子周边都是香蕉树等农作物，漆黑一片，因此，专案组民警一定要确保一次性抓捕成功。

据龙运介绍，当时吴某壮家院子门被锁上，围墙比较高，看不清里面情况。趁吴某壮熟睡之际，专案组民警决定趁其不备将其抓获归案。

“我们一个接一个跃进围墙后，蹑手蹑脚走到他的房门口。房里面没有亮灯，也没有锁门。虽然吴某壮老了很多，但仔细辨认五官就确定就是他。”龙运告诉记者，专案组民警迅速将熟睡的嫌疑人吴某壮制服。

与此同时，对嫌疑人唐某某和吴某忠的抓捕行动也很顺利。落网时，3名嫌疑人纷纷傻了眼。唐某某说：“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目前，嫌疑人吴某壮、唐某某和吴某忠已被乐东警方刑事拘留，最后一名嫌疑人吴某某已被网上追逃，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编辑/孙政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