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用动力电池的江湖之争，在新能源财政补贴政策的大棒下几番迭荡起伏。先是三元锂电池把磷酸铁锂电池从“铁王座”赶了下去，现在又轮到磷酸铁锂电池上位，三元锂电池处在了下风。

行业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磷酸铁锂电池的市场占有率达到69%，至2019年却剧降至32%。与此同时，三元锂电池的市占率从27%飙升至65%。但从2020年至今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磷酸铁锂电池强势逆袭。

2020年，三元锂电池装车量累计38.9GWh，占总装车量61.1%，同比累计下降4.1%；磷酸铁锂电池装车量累计24.4GWh，占总装车量38.3%，同比累计增长20.6%。进入2021年，磷酸铁锂电池回暖趋势愈发明显，其产量与装机量增长速度均远大于三元锂电池。

三元锂电池与磷酸铁锂之间的拉锯战中，除了政策补贴的因素之外，两种电池在物理性质方面的差异也一直被讨论。目前，成本更低、安全性更好的磷酸铁锂电池成为时下整车厂的首选。主打磷酸铁锂电池的比亚迪、中航锂电、国轩高科的市占率在不断攀升。整个行业也在掀起磷酸铁锂电池的扩产大潮。

磷酸铁锂反超三元锂

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7月国内动力电池装车量11.3GWh，其中三元锂电池共计装车5.5GWh，同比上升67.5%，环比下降8.2%；磷酸铁锂电池共计装车5.8GWh，同比上升235.5%，环比上升13.4%。

这是继今年5月磷酸铁锂电池单月产量在近三年首超三元锂电池后，单月装车量也在近三年来首次超越三元锂电池，实现了单月产量和装车量的双超越。

若将时间线拉长，1-7月，三元锂电池装车量累计35.6GWh，占总装车量55.8%，同比累计上升124.3%；磷酸铁锂电池装车量累计28.0GWh，占总装车量43.9%，同比累计上升333.0%。尽管在装机量与市场份额方面，磷酸铁锂电池依然落后于三元锂电池，但在同比增速上，磷酸铁锂电池高出三元锂电池200多个百分点。

产量方面，磷酸铁锂电池在市场份额、同比增速上都超过了三元锂电池。1-7月，三元锂电池产量累计44.8GWh，占总产量48.7%，同比累计增长148.2%；磷酸铁锂电池产量累计47.0GWh，占总产量51.1%，同比累计增长310.6%。

对于电池行业如此的格局之变，经济观察报记者采访了多家动力电池头部公司。宁德时代表示，未来三元锂和磷酸铁锂都将保持高速增长，齐头并进，在不同的细分市场服务消费者。

国轩高科则认为，随着行业技术水平提升，磷酸铁锂重新获得车企重视，是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目前多家明星车企和造车新势力推出磷酸铁锂车型，国际汽车品牌也有意向试水采用磷酸铁锂电池，对磷酸铁锂电池市场份额的提升有积极的带动作用。

据记者了解，近一年来，包括特斯拉、小鹏等车企，均陆续开始推出磷酸铁锂电池版本的车型，同时带动了旗下车型销量的快速上升。

值得一提的是，磷酸铁磷电池能够达到较高的份额，商用车市场功不可没。2016年，工信部曾出台规定，禁止新能源商用车使用三元锂电池，因此，这类车型只能装配磷酸铁锂电池。

根据高工研究院数据，2019年国内磷酸铁锂电池装机量约为19.98GWh，其中新能源客车与专用车动力电池装配磷酸铁锂电池的装机量约为18.24GWh，乘用车磷酸铁锂电池装机量仅为1.74GWh。

一位不愿具名的动力电池头部公司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磷酸铁锂电池市占率提升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国内磷酸铁锂电池材料的产能大于镍钴锰三元锂电池材料产能，能够生产符合车企需要的磷酸铁锂电池厂商也较多，目前动力电池市场处于缺货状态，因此磷酸铁锂电池得到更广泛的应用。

“虽然磷酸铁锂能量密度稍低，但价格相对比较便宜、安全性要高些，销量占比提升很快。未来，它在中高端以下的车型中应该会广泛应用，毕竟性价比优势，再配合快充技术的应用，这个配置会更加吸引整车厂家和消费者；何况磷酸铁锂电池还有储能市场的广阔市场，未来5年预计会有300GWh左右储能规模需求。”北京特亿阳光新能源总裁祁海珅表示。

磷酸铁锂扩产潮

伴随着磷酸铁锂电池市占率的持续回升，各家动力电池厂商纷纷扩大产能、提前布局。与此同时，一些看到市场机会的上游企业也在蠢蠢欲动。

据高工锂电不完全统计，今年上半年，锂电产业链新增项目达123个，总投资已超5332亿元（不含开工项目）。作为锂电池产能扩张主力，动力电池新增规划产能达745GWh，投资总额超2587亿元，超百亿项目占5成，单个项目平均投资超92亿元。

从产能规模看，扩产规模超100GWh的就有宁德时代、中航锂电、亿纬锂能、瑞浦能源等多家公司。

今年4月，在上海交通大学举办的新能源与新能源智能汽车企业家校友高端对话活动上，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曾公开表示，因为磷酸铁锂比较便宜，且随着充电桩设施增多，新能源车的续航里程并不用那么长，在动力电池市场，磷酸铁锂的市场占有率会逐渐增加，三元锂电池的占比将减少。

8月12日，宁德时代发布公告称，将发行股票募集不超过582亿元，用于5大基地137GWh锂电池扩产。在外界看来，在这些新增产能中，磷酸铁锂或将占据较大份额。

行业内有一种观点认为，作为三元锂电池起家的宁德时代，或因磷酸铁锂电池的上位而在市场份额上受到挑战。不过，据中国化学与物理电源行业协会动力电池应用分会统计，宁德时代在2020年中国动力锂离子电池企业磷酸铁锂电池装机量排名与三元锂电池装机量排名中均位居第一，磷酸铁锂市场占比达58.9%，三元锂市场占比为42.16%。

作为“押宝”磷酸铁锂的最大玩家，比亚迪自去年以来在全国多地的动力电池项目几乎都是磷酸铁锂刀片电池项目。不完全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4月底，比亚迪已建成、在建和规划磷酸铁锂刀片电池产能已接近135GWh。

此外，中航锂电、国轩高科与亿纬锂能等电池行业“第二梯队”玩家，也在加大磷酸铁锂电池项目的投入。

国轩高科表示，2021年以来，公司先后在肥东、宜春等地投资建设电池材料项目，完善公司锂电池原材料供应。其中肥东国轩在上游端，计划建设年产10万吨锂电池负极材料产线和20万吨电池级磷酸铁产线，以此保证供应链、加强成本控制；在宜春，国轩高科在宜丰、奉新锂电材料项目相继落地，项目全部达产后，预计年产碳酸锂10万吨。

作为国内磷酸铁锂材料龙头，德方纳米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据不完全统计，从2020年3月到今年1月，德方纳米已宣布投入磷酸铁锂生产项目的总投资额超40亿元。

7月29日，德方纳米在互动易回复投资者提问时指出，“公司上半年磷酸铁锂产能为8万吨/每年，7月新增4万吨产能开始试生产。随着磷酸铁锂市场需求的不断增长，业内企业均积极扩产，公司也将稳步推进扩产项目的建设。”

其他一些上游企业也从中受益。国内钛白粉行业前两大龙头龙佰集团与中核钛白、化肥行业的新洋丰都在近期宣布投资建设磷酸铁锂项目。“至少到2025年以前，磷酸铁锂电池增长更快的趋势将继续延续。但考虑到目前汽车消费M型分布严重，未来势必回归正态，所以中长期来看，随着技术、成本、安全的优化，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会相对到达一个1：1的稳定态势。”祁海坤表示。

但过快的产能扩增也引发了行业担忧。上述业内人士指出，一方面，原材料涨价幅度很大、扩产进度缓慢，后续恐严重影响市场的成长，从而在上游形成内卷竞争；另一方面，下游为了市场扩大，在政策没有增加补贴的情况下，车企的终端售价反而会下降，从而进一步挤压电池企业的盈利空间。

文/经济观察报记者 王帅国 

编辑/温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