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30日晚，中国国家主席与德国总理默克尔、法国总统马克龙、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举行视频会晤，共同宣布如期完成中欧投资协定（CAI）谈判。中欧如期完成投资协定谈判，不仅将拓展、提升和夯实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还将一如此前达成的全面区域伙伴关系协定（RCEP）重构世界政经版图。

与会中欧领导人一致高度评价这一成果。中国商务部发言人指出，中欧投资协定“对标国际高水平经贸规则，着眼于制度型开放，是一项平衡、高水平、互利共赢的协定”，在市场准入、公平竞争规则、可持续议题包括环境保护、劳动者权益保护等方面做出专门规定并尊重相关国际承诺。协议文本显示，中欧将相互开放过去受到保护或限制的多个投资领域，部分条款为中方首次接受，外电形容这代表着中国“强大的雄心”。

首倡于2012年2月北京第十四次中欧峰会的投资协定谈判是一场意志、耐力、诚意与博弈的多赛段长跑，总耗时近8年。谈判先后经历8阶段35轮唇枪舌剑般的较量，越接近终点，频率越高速度越快，即使“赛程”拐进疫情肆虐的2020年也未中断，如期赶在2021年新年钟声响起前完成谈判程序。

贸易总额达4800多亿欧元、消费人口接近20亿的中欧两大经贸伙伴敲定投资协定，不仅是当代中欧关系史里程碑式重大事件，也是重构世界政治经济版图的一条分水岭。观察家认为，这是冷战结束后欧洲独立作出的一项重大决策，更是欧洲顶住美国巨大压力和干扰而加强与中国战略互信的勇敢者行动，是英国退出欧盟后欧洲大陆加强团结自决前途和自择伙伴的第一个大动作。这标志着世界政治力量多极化发展的深化，也将推动大国关系朝着更加均衡、稳定与可持续方向演进。

中欧投资协定达成于2020年而更加不同寻常，凸显了中国在维护世界秩序和优化全球治理两个层面的“定海神针”作用。过去一年，中国不仅快速高效遏制国内疫情泛滥，还在世界抗疫战争中扮演建设性大国角色。此外，中国通过自身经济快速康复，不仅给低迷的世界经济注入希望和信心，也切实依托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的双轮，推动世界经济逐步摆脱黑暗隧道。而欧洲作为发达国家最集中以及经济、贸易、投资和政治话语权重都很大的重要区域，坚定地与中国挽手并肩同舟共济，无疑给动荡不安、云诡波谲的世界带来和平、稳定和发展的新希望，也强化了中国的大国地位。

中欧投资协定包含世贸组织改革要点，倡导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强调经贸和投资全球化是大势所趋，只能完善和优化规则而不能开历史倒车。中欧不仅在抗击疫情和复苏经济两条战线精诚合作，还在维护世贸组织等多边国际体系方面达成高度共识，体现了世界地缘关系新变化，证明不同政治、社会和经济制度的国家可以通过协商对话和求同存异，找到最大公约数和共同踏脚石；证明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分工和布局有合理性和必然性，任何基于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简单切割、粗暴分离和胡乱重组根本不现实；证明各方受益的世贸组织体系及规则可以商讨并加以改革，不能简单粗暴地推倒重来或另起炉灶，更不能以零和或单赢思维来判断是非。

中欧投资协定对世界经济版图的改写更是意义深远。对中国而言，有助于降低欧洲市场门槛，提供更广阔的投资空间，营造更良好的营商环境，进一步加快企业、资本、项目和人员走出去，使“一带一路”共商、共建、共享拥有更多高质量的欧洲伙伴，使“海外中国”的开拓和建设迎来新的春天。此外，也将触发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进一步对外资特别是欧资敞开国门，消除壁垒和限制，放松技术转让要求，倒逼中国企业特别是国企改革，苦练内功增强免疫力和竞争力，加快市场经济环境培育，并改善劳工和环境标准，承担更多社会化责任。

中欧投资协定对欧洲也是重大利好，有望成为其复苏经济和重振实力的起搏器。10年经济危机使欧洲多数国家一蹶不振并严重动摇一体化信心，新冠疫情使欧洲经济雪上加霜，2020年仅欧元区经济萎缩将达8.7%。“贫贱夫妻百事哀”，无利可图的一体化已导致英国分家单过，再不振兴经济就可能使一体化进程继续解体。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安全稳定的政治环境和性价比较高的投资环境，以及庞大的投资能力，无疑是欧洲重启经济和再创辉煌的希望所在。

尽管中欧投资协定达成值得庆贺，但也不能盲目乐观。首先，协定仍需要签约国立法机构批准，难免一波三折。其次，美国基于维护霸权地位和跨大西洋传统关系的需要，必然会继续干扰阻挠。其三，中国在落实协议时也将承受各种新的不适乃至阵痛，需要设法克服新一轮成长的烦恼。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