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编的《生理讲义》

◎萧振鸣（北京鲁迅博物馆研究员）

鲁迅做过教师，在北京的大学中主要讲授中国小说史。他刚从日本留学回国后，还曾经教过生理学和化学。

1909年8月，鲁迅从日本回国，9月，赴任杭州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初级化学和优级生理学教员，成为一名青年教师。此间他编写了一本250页的生理学讲义，许寿裳后来为这部油印本的书题写了书名《人生象敩》，后面还附录《生理实验术要略》。

这本书是中国近代生理学上较为完整的生理教科书，讲述了人体的生理构造、生理功能、保护健康以及公共卫生等方面的知识。鲁迅的讲课深得学生们欢迎，讲课中，学生要求加讲生殖系统，这在清末是非常超前的。讲义用文言写成，简明扼要，还运用了一些古文字，如用“也”表示女阴，用“了”表示男阴，用“系”表示精子等等。由这部讲义可以看出鲁迅作为理科生时的学习成就及严谨的科学态度，并把所学应用到改变国衰民弱的事业中去。

鲁迅在南京读洋务学堂时就已开始学习化学，在日本学医时更是经常做化学实验，在化学方面有过系统的学习。鲁迅从日本回国后在杭州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做教员时，还担任过化学老师。当时他只有29岁，看上去很年轻。而他的学生许多都留着长辫子，岁数很大，他们在鲁迅背后偷偷开玩笑，有的说，这么小的教员，我的儿子比他还大呢；有的说，我的孙子还比他大呢。

鲁迅采集的植物标本

这些学生虽然岁数大，但还很淘气。有一次上化学课，讲硫酸，鲁迅告诉学生硫酸的腐蚀性很强，要是皮肉上蘸到一点，就会感到被胡蜂螫了一样痛。后来在做实验时，突然有一个学生按着后颈大叫起来，原来另一个学生用竹签蘸了一点硫酸，偷偷在他的后头颈上点了一下，他痛得叫起来。鲁迅赶快为他搽药止痛。可见这些年长的学生对这个年轻的教员讲的话，既不相信又相信，因为不相信，所以要试一下；因为相信，所以要在别人身上去试。

鲁迅在植物学方面很有造诣。在他的藏书中有许多植物学方面的书，很多都是从日本买回的带插图的画册。青少年时期他爱读的《花镜》就是一本讲观赏植物栽培的书，共六卷，内有大量插图。鲁迅13岁时从族兄寿颐处以二百文购得木版大本翻刻的《花镜》，又读又抄，经过多次批校，分订成三册。又亲自栽种花木，在每株花木上都插上竹签，写上花名，观察它的生长情况。他还根据自己的经验指出了书上的错误。鲁迅从这部书中获得了许多植物学知识。

1910年鲁迅在杭州教书时经常和讲植物学的日本教员铃木珪寿一起带学生到孤山、葛岭、北高峰、钱塘门一带采集植物标本。有一次，学生看到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问其名称，铃木答：“一枝黄花。”学生大笑，说：“这个花就是黄色的，就叫一枝黄花？它的学名呢，也是这样？”不相信铃木老师的回答。鲁迅严肃地告诉学生：“你们可以查植物大词典，这个植物属于菊科，汉名叫一枝黄花嘛！为什么不懂装懂，乱批评呢？”

供图/萧振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