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

前阵子在拳击训练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天有三个男生参加训练，分别称他们为A、B和C。训练的时候A先和B搭伙对练，后来B又和C结伴练习。下半场开始复盘分享的时候，我让大家送出一句赞美给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然后B就夸C练得很专注，很有能量。

后来的讨论里，A说想分享一个不太好的感受，他觉得明明是自己先和B结伴练习的，但是B却只夸了C，没有夸自己，他觉得挺不好受的。听他说完，我立刻鼓励他说谢谢你愿意分享这么脆弱的感受，尤其作为一个男生来说，把那种自己不被喜爱和在意的感受直白表达出来挺难得的。

接下来我又问B听完之后有没有什么想说的。B说他完全没有觉得A不好，甚至也是想夸他的，但是因为知道自己平时有取悦倾向，总是会对所有人说好话，所以今天特意利用这个场域来练习克制自己的取悦，只夸一个人。

这一番交流之后，大家都释然了，而我也指出这是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的经典呈现，就是A和B分别有自己的体验，而他们的互动又创造出一个独立的人际关系幻象。如果不加反省或觉察，这个幻象会变得越来越真实。

比如A不爽B之后，会和他保持距离，而B感到了距离感之后，又会用力取悦来去靠近A，然后A又会觉得B的靠近可能是不怀好意或者虚伪的，两个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糟糕。最初的那种幻象就会在一次次负面的互动里固化为两个人都认为注定且不可改变的事实。

有很多长期关系，比如夫妻或者亲子关系里的障碍都是这样形成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面具和面具黏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没人能理解、能改变，但却会影响每一个人的乱象。

其实有机会袒露自我的话，会发现A和B各自都有自己的脆弱，而他们也只是在用自己觉得合理的方式去处理这一切。很庆幸他们之间有了这样的对话，所以没有让关系里的幻象继续存在下去。幻象打破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真正的亲密。

训练结束后，三个男生相互握手拥抱，我在一旁看着，也不由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