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娟
人流攒动的大马路上,54岁大妈低眉顺眼面对57岁大叔,毕恭毕敬学站姿学旗语
吴会长是门窗老板,3年前兼水电志愿者协会副会长。公益组织没报酬,他却不辱使命干得较真。线上线下从不缺席,哪里有需要就出现在哪里。
去年8月,文明城市创建如火如荼,吴会长每天8小时盯在银泰城路口当文明劝导员。在一个蝉声雷动的午后,我补缺上岗。找吴会长签字画押领行头,穿上红马甲戴上小红帽擎一面小红旗,红彤彤上岗啦。没承想五分钟后吴会长穿越一条马路过来当面训诫。“这是文明劝导,懒懒散散何以服人!”从小站没站相的我自知理亏,人流攒动的大马路上,54岁大妈低眉顺眼面对57岁大叔,毕恭毕敬学站姿学旗语。“随随便便怎能成功!”吴会长彻底斩断我的玩儿心态。我重拾当年军训童子功,挺直腰板聚精会神站了3小时岗,末了,吴会长表扬我:“知错就改,孺子可教也。”
软管老化要更换,天然气公司上门安检连续开了两张整改单。要他们推荐专业施工队,人说找度娘。彼时,志愿者群就是我的度娘。前一秒在志愿者群发布消息,后一秒吴会长让我报详细地址。我还在思量,门窗与软管啥关系?门砰砰砰就响了,吴会长一身工装从天而降。量尺寸,确认阀门安好,转身“噔噔噔”下楼买密封管。我一个苹果没啃完,敲门声又起。“早知道这么快,我就不关门了!”
软管更换之旅一波三折。先是阀门欺生,扭扭捏捏,不愿让新管上身;后是肉眼不可见的燃气泄漏,点火关火,开橱柜抽屉,有刺鼻燃气溢出。吴会长弓身成虾米,连续返工三次,可异味始终挥之不去。他蹲着致电老师傅,一二三四陈述事实,对方嗡嗡嗡不知支了啥招,再拆再装,点火关火,异味消除。离开时,吴会长涨红脸说技术不到家耽误你做晚饭了,只收120成本费。我说转你150,都忙乎3小时了。俩人120、150拉扯半天,我一个海底捞月抢过手机替他拆了红包。午夜,他还在微信那头致歉,说不好意思,日后有事还找他。
两年前花七百块换的大门锁,一直罹患开门困难症。最近被棉被夹过,开锁难度登峰造极。@吴会长,闺女说我矫情,街上换锁修锁的商家比比皆是,干吗找个修门窗的修锁?我说只有找他才放心。
吴会长一番“望闻问切”,判断为前期锁芯安装失之毫厘所致。梅花起子一字起子并用,解剖麻雀般拆开锁芯,逐一给舌头上黄油,用牛奶箱纸板+透明胶给锁芯搭了“防护棚”。组装时一步三回头,一个螺丝的松紧度也要反复试验,以最佳状态匹配锁芯开关自由度。“别动不动换锁芯,几百块钱不是钱呀。”说完收拾工具走人。我说还没给您钱呢!他脖子一梗,说没换配件要啥钱?我说上门开锁起步50,何况你妙手将门锁起死回生!给,一定得给。“你我都是志愿者,志愿者就不该享受志愿者服务?再谈钱就生分了!”
吴会长非本地人,17岁帮小叔刷油漆走进小城,之后在小城结婚生子,直至拥有两家门窗店铺。现在生意难做,可但凡捐款,吴会长几千几千从不含糊。年前施工,一脚踩空脑袋着地,送医院时不省人事。得知噩耗,志愿者们排队去看他,疫情规定不能去病房,遂委托医院护工志愿者代为表达心意。三天后醒来,面对床边一溜儿医生护士以及一边忙碌的志愿者护工,吴会长咧咧嘴说:阎王不收我,是想让我多当几年志愿者。“可不,缺了谁也不能缺吴会长!”在场者泪眼婆娑声音哽咽。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