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晚，由作家莫言创作的剧本《鳄鱼》在苏州湾大剧院全国首演。赵文瑄、张凯丽、邓萃雯等演员共同带来了精彩的演出。
莫言本人也来到现场。他一进场，全场立即发出热情的掌声与欢呼。许多观众纷纷起立，也将手机的焦点对准了莫言。等人坐定，莫言也拿出手机，先拍了一张舞台。
《鳄鱼》剧照 本文图片由主创团队提供
演出分为四幕九场，全长三个多小时，两条观众走道也成为舞台的一部分。期间张凯丽和邓萃雯的“飙戏”多次让观众忍不住鼓掌，赵文瑄的大段内心独白别具魅力，演出尾声干净清澈的童声合唱也让不少观众泪目。剧中台词妙语连珠，在黑色幽默的基调下，又有着令人深思的哀鸣。
演出结束后，张凯丽代表全体演员将莫言请上舞台，莫言一时感慨良多，“我非常激动，很多的情节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这就说明我们的创作团队，确实在这个剧本的基础上进行了新的创造。每个演员都对各自的角色有深刻的理解，他们的演绎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莫言（左四）与话剧演员们
他说，尽管《鳄鱼》写的是一个贪官的故事，但它更是一个人的故事。剧中人物呈现的是人性的共同点，包括人的优点、人的弱点。
“我想一部好的戏就是人生的一面镜子。它让我们每一个观众都能在这个镜子面前照见自我，照见自己的高尚，照见自己的纯洁，也照见自己的和剧中某些人物类似的一些弱点。这样一种观摩，这样一种欣赏，就不仅仅是欣赏艺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人生的观照。”
人类的欲望，有时就像鳄鱼
《鳄鱼》的灵感来自莫言早年在《检察日报》当记者时的见闻和思考。话剧主要情节围绕外逃贪官单无惮及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鳄鱼”展开。鳄鱼有一个特殊的习性，如果始终把它放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它是不长的，但一旦把它的生长空间放大，它便会跟着变大的空间快速长大。
在国外的十年间，单无惮身边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前妻欲与情人争夺别墅所有权；“外甥”一边从单无惮身上榨取“素材”，一边劝诱单无惮加入国外行为艺术；老部下前来劝导，看似动情，实则任务在身……矛盾的心理日益加剧，单无惮却在鳄鱼身上看到了自我。他不断为鳄鱼更换更大的鱼缸，纵容它渐渐成为长达四米的庞然巨兽。
而人类的欲望，有时就像那条鳄鱼——如果不限制它，便会快速地膨胀，甚至有一天吞没了人本身。
在话剧《鳄鱼》的导演、央华戏剧艺术总监王可然看来，《鳄鱼》是他二十多年戏剧从业经历中极其难得碰到的好剧本，是一部具有极其复杂而精妙的“行动性”的剧作。
“剧中有一个表面上若有似无，内核却极其强劲深刻的‘主人公’，那便是——光，每一个角色心里都在追着这个‘光’，所有的救赎没有这个‘光’便不可能存在。”
演出的风格，最贴近原来的构思
此次话剧演绎集结了强大的创作阵容。作曲家梅林茂为《鳄鱼》带来创作生涯中的首次戏剧原创音乐，舞美、服装、灯光设计皆为活跃在法国各大剧院的艺术家：艺术家菲利克斯·德尚-马可、安东·格朗科恩担任舞美设计，玛缇德·富尔提耶-盖丹为该剧灯光设计，服装则由玛卓兰·芒梭设计。
演员则包括赵文瑄、张凯丽、邓萃雯、么红、白凯南、李宗雷、李龙吟、王菁华、付兴、林子濠、白文显、张贺钦、王子力、陈奕君、李桐羽等。
赵文瑄表示，这是他第一次在艺术戏剧中担任主要角色，“这个人物（单无惮）人如其名，在面对欲望诱惑的时候，可以说是无所畏惧。”
张凯丽直言《鳄鱼》中的前妻是她“从艺40年来最具挑战的角色”。
邓萃雯说排戏的过程让她好像去上了一个大学课程，一直在学习，“上完这个课程之后，还可以再演30年。”
莫言非常肯定主创团队的付出。“这个戏，我相信完全可以有另外的风格来演绎，但是目前这个风格，我觉得是最贴近我原来那种构思的。这个戏毫无疑问是隶属于现实的，建立在现实主义文学的基础之上。”
在发言最后，他还特别感谢了参与演出的小演员，“这么晚了，小朋友们还没休息呢。”
从小说家到剧作家，始终关心的是“人”
“我曾发下誓言，用我的后半生完成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型。”2019年，莫言与余华、苏童拜访莎士比亚旧居，在莎翁塑像前，莫言表达了自己全力投入戏剧创作的雄心。
尽管读者更熟悉的是作为小说家的莫言，但莫言对话剧一直有着深深的迷恋。因为大哥的文学教材，他从小就迷上了《雷雨》《日出》《北京人》《屈原》等剧本。他真正的处女作也并非小说，而是一部名为《离婚》的剧本。
“戏剧创作方面，我是一个学徒。但我有成为一个剧作家的野心。”
莫言剧作精品集
在《鳄鱼》之前，莫言已出版《我们的荆轲》《姑奶奶披红绸》两本剧作集，收录其中的《霸王别姬》和《我们的荆轲》曾在国内外先后上演百余场。《霸王别姬》去过非洲、德国、东南亚演出，《我们的荆轲》更让莫言获得了话剧“金狮奖”的编剧奖，这部戏也成为北京人艺的保留剧目，每年都会演，之前去了俄罗斯、法国，这个月还将去塞尔维亚演出。
在话剧之外，莫言还创作了《英雄浪漫曲》《姑奶奶披红绸》等影视剧本，《锦衣》《高粱酒》等戏曲剧本。他的小说更不乏戏曲的身影：《蛙》以一部话剧结尾，《檀香刑》更有着鲜明的戏曲特征。
自剧本《鳄鱼》于去年面世，一股“莫言戏剧热”也随之而来：《蛙》同名话剧在俄罗斯普希金剧院轰动上演，《红高粱家族》同名话剧亦在全国巡演。当莫言带着剧本《鳄鱼》走进北大、复旦、华师大等高校，每场活动都人山人海，名额往往一抢而空。此次苏州湾大剧院首演之后，话剧《鳄鱼》也将开启全国巡演。
话剧演出后，莫言还来到苏州湾书院，就一个作家的责任与理想展开分享。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创作，莫言始终关心与追问人性，希望自己写出的是活生生的人，而非仅仅是添上标签的“好人”或“坏人”。
《鳄鱼》剧组合影
在他的故事里，我们看见他人，更看见了自己。
文/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发自苏州
来源/澎湃新闻
编辑/乔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