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的冷月，漫天斑驳的金叶，大面积留白的诗意舞台上，流动的光影细腻呈现出汉元帝面对昭君出塞时复杂的心灵悸动，既将昆曲艺术的雅致之美彰显极致，又为古典名篇赋予了当代审美与解读。1月10日、11日，北方昆曲剧院创排的大型原创昆剧《汉宫秋》在天桥剧场首演，用六百年的昆曲重新演绎七百年的汉宫故事，赓续历史文脉，谱写当代华章。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千百年来，昭君出塞的故事在文人墨客笔下流传。“元曲四大家”之一的马致远将这段故事进一步演绎，创作成酣畅淋漓、悱恻动人的元杂剧《汉宫秋》，成为中国古典悲剧代表作。北方昆曲剧院集结了编剧王馗、导演徐春兰、艺术指导计镇华、唱腔设计孙建安、作曲配器王啸冰、舞美设计刘杏林等一线艺术家组成的主创团队，在根植传统的基础上，秉承尊重史实的创作理念，回归汉强匈弱的真实历史背景，对思想主题进行了重新确立，不再局限于帝妃之恋，而是聚焦汉匈对峙的百年战争结束后的悲壮故事，展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汉宫秋》之“秋”是汉元帝悲凉无奈心境的写照。以马致远原著为基础的《汉宫秋》剧本凝练集中，不再铺张同类题材常见的表面情节和人物关系，而是侧重在极为有限时空规定中抒发人物情绪，含有深刻的精神寄寓和浓郁诗意。题有“破幽梦孤雁汉宫秋”字体的舞台边框，既有古韵，又有新意，突破了传统戏曲描绘性布景手法，凭借空间结构和演员之间的关系，将“离合”与“远行”体现得更具心理层次感，也突显出人物内心的复杂变化。

无论是“高殿秋砧响夜阑”，还是“汉宫冷月照塞北幽人”；无论是以划痕般笔触在无缝画布上镂空出古道夕阳、西风衰草，还是天际处一抹残红，或地面上徘徊移动的几道宫阑，舞台视觉都伴随着主演袁国良精湛的表演，体现出剧中人物的内心痛楚，同时与飘忽不定的朝廷更迭、分合无常的疆土变化和繁华与凋落交织的历史沧桑关联。尤其是“饯行”一场，王昭君与大队人马走向舞台深处离去后，原本浓烈、饱满的框中画面一下变成深不可测的空黑，与前区白色形成强烈对比，对应着唱词中的“迥野苍凉”，更显示出人物内心的孤独。

百年征战，都付孤雁悲情；江山万古，留驻一缕秋声。在《汉宫秋》中，国家一级演员袁国良饰演的汉元帝不仅仅是一个帝王，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他与饰演王昭君的张媛媛通过细腻精湛的表演，赋予剧作更为深沉和雅致的内涵，不仅展现出了一个帝王失去爱人的悲痛，更让人看到了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缩影。“昭君在处，即是乡土”“君王臣子，俱归尘土”的悲情与壮怀，也传达出更具现代意识的广阔胸怀和平等观念。

文/王润 方非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编辑/贺梦禹